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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笑了,“大姑娘这话说的,你一来就挑我这里不是那里不是,怎么成了我欺负你了?你要是乖乖呆在云溪苑,我想欺负你也欺负不成是不是?再有了,我这长房里怎么着是我的事,也没有开门放人进来乐呵,怎么就成了成心责怪夫人了?你年纪小,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这里坐了一天了,出去逛逛去,就不陪了。”
说着把月桂叫过来:“好生招呼大姑娘,不得怠慢了。”
说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看她过得太逍遥,所以上门找碴来了!她可没心情陪个小丫头斗嘴,赢了胜之不武,输了又不甘心,索性晾了她在这儿,随她去罢。
出了院门顺着跨院廊下走了走,海棠就追上来了:“回奶奶,我去打听过了,原来府里听说咱们院儿自己过中秋,好些人都在议论这个事儿,言语里还在怪责梅夫人不擅治家,才把偌大个王府整得死气沉沉地,大姑娘不经意听见了,这就上咱们院来找不自在来了。”
琉璃扭头:“这都是原话?”
“那倒不是,”海棠道:“不过意思差不多,总之是觉得府里不像别的府那么热闹,所以都颇有微词。”
琉璃停步想了想,但凡府里有几个奴才的,哪里有不背地里说主子的?要说琉璃自己过节招致了下人对梅氏的不满,这话倒也可信。不过,她可不在乎呢,她又不是要跟她梅氏口袋里掏钱,就不信自己关起门来过个节还妨碍她了!
也就愈发地不愿回去面对祈木兰了。
逛了两圈,估摸着她也不好意思在屋里呆这么久,便就转身回屋。到了廊下见铃兰等人正扶的扶桌子,扫的扫地,便道:“这是怎么了?”
月桂拿着个簸箕走进来,说道:“奶奶就别问了,提起就气人。那大姑娘等奶奶走了,居然把咱们桌子掀了个底朝天。把咱们辛苦做的月饼全都撂地上了!”
琉璃看了眼四下,果然到处都是面粉,心里也很无语。但她还真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实在有失身份。于是道:“掀了就掀了,没了就再做。让厨下再和一盆面和馅!看她还跑过来掀不掀?”
厨娘将面馅又送来了,琉璃洗了手再往饼模里压面。
蕊儿她们见她斗志不减,加上铃兰她们也还未尽兴呢,于是面饼摊子又很快架了起来。
正忙活着,转身出门的厨娘忽地就朝外弯了腰道“将军”。
琉璃抬头瞧去,就见祈允灏披着斗蓬走了进来。外面雨已经停了,而他靴子上有些泥泞。真不他今儿这么早回来,于是连忙让人上前替他解斗蓬。
见得琉璃两手沾着面正在忙活,祈允灏望了望,便也走了过来,“你在做月饼?”
琉璃点头,洗手从里头给他拿来双干爽的鞋,然后转身去沏茶。端茶回来时他也在桌旁坐下了,拿着饼模看了看,“这个,我也会。”琉璃还没表示出疑问呢,说着,他就往琉璃的水盆里洗了手,擦干后,即熟练地从盆里另取了个饼模来,压了一团和了馅的面进去。
琉璃看他动作很是纯熟,便问:“将军怎么会做这个?”
祈允灏将面团紧紧地压进饼模里,然后拿着它往布上一拍,一个完美的八边形月饼就出来了。
“长年行军打仗的人,要是连这些都不会做,那怎么生存?往年我们在大漠的时候,要是战情不急,将士们想家了,也会做些各自家乡的小吃。所以我不但会做月饼,还会包饺子,烙煎饼,对了,你们杭州的年糕和粽子我也会做。”说到这里,他略有些得意地扬起唇角,一面仔细压着手下已塞进模子去的面团。
琉璃头次听他提起在外从军的事,便就没插话,一面也拿起饼模学他的样子做起来。一面想着,杭州的年糕是许多年没吃过了,自打进了京,就没遇上过几个南边儿的人,就更别提这些小吃了。还真有些想念。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杭州住过?
琉璃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正好顿住了,转头往她望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杭州住过?”
祈允灏看了她一会儿,转回头去,揉起面团来,“换庚帖的时候,是要知道彼此出生时辰和出生地的,那上面有。”
琉璃释然了。
因为,的确是这样不错。她方才听他陡然提到杭州,还以为他会是徐师叔信中所说的南下寻找外公遗物的那些人呢。
说来也是,他要是知道她是谁,怎么会舍近求远南下去呢?要是她是他,说不定就像何苁立那样先用各种方法威逼引诱她交代出来。或者,直接掀了白马寺。当然,他不知道外公有东西就藏在白马寺。
想起白马寺,不免又想起那把不知所踪的铜匙。
要办的事儿真是太多了,也没几件顺心的。
入秋的雨不大,却十分经得起下,这场雨一直又下了四五日才停止。
这日吴子薪又来了府里给琉璃诊脉开方子。
因着前些日子圣上的病,琉璃也是盼着他来。于是摒退了下人问他:“圣上究竟得的什么病?”
吴子薪面上一凛,肃颜道:“宫里的事,小的万死不敢乱传。”
琉璃死盯着他看了会儿,他还是不语。琉璃知道他上头有王法压着,不好硬逼,也就不作声了。
吴子薪写了方子走后,琉璃顺手将几次开的新旧方子一起压在茶盘底下,对小丫头元宵道:“蕊儿回来了,让她拿去抓药。”然后回里间歇着去了。
这一歇就到日斜时分才醒来,蕊儿见她醒了,忙打帘子进来道:“今儿吴太医开的方子,我怎么找不着?”
琉璃指着那茶盘底下:“不还放在那儿嘛。”
“哪儿有!”蕊儿拍起大腿来,“我都找了四五遍,压根就没见过有方子!”
琉璃一想,迅速地起来,“把元宵叫进来!”
元宵很快来了,琉璃沉脸道:“茶盘底下的药方子,哪儿去了?!”
元宵跪在地下抹眼泪:“奴婢真的没碰过。奶奶进屋之后,奴婢就一直在这里守着来着,后来尿憋得实在熬不住,就去了趟茅房,前后也不过两口茶的工夫。后来季嫂子回来,我去茶盘底下拿方子,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人进来过没?”
蕊儿急道。琉璃虽然没什么病,可这药方子的事可大可小,落在他人手里还不定生出什么风波来呢。
元宵道:“除了月桂姐姐进来拿过衣服,就再没别的人来过了。”
琉璃当然不会疑心月桂。主要是她房里的东西月桂海棠跟蕊儿一样,只要不上锁的都能看能碰,她犯得着这么做吗?再说,这药方子她拿了也没用不是?
她懊恼地往元宵望去,只见她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红掌印,知道是挨过罚了,不是她干的,逼也逼不出来,于是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去廊下跪着,好生反省反省!”
等她下了去,蕊儿焦急地与琉璃道:“咱们院里又没有小孩子拿去乱玩,会是谁起这心思呢?”
琉璃沉吟片刻,说道:“真要是有人起心思,天长日久总出露出尾巴来。仔细盯着便是!”好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几个方子,无非是瞧瞧她得的什么病而已。还能拿它来害她什么不成?
这事就暂且撂着了。因为没方子抓药,只得翌日又让吴子薪上府来补了个方子,这次琉璃是亲手交给蕊儿了。
祈木兰往朝庆堂这么一闹,府里也就传开了,定北王不知怎么也知道了。这日琉璃傍晚去请安,定北王就道:“听说你们长房搞的热闹,还办起什么花灯会来了?”
琉璃道:“哪儿啊,就是跟丫头们一道乐呵乐呵。哪里是什么花灯会?”
定北王也是从梅氏那里听来的,料想琉璃个丫头片子也折腾不出个什么花样来,也就嗯了声,不说话了。
只是他这么一问,琉璃倒轻松了,原还想祈木兰既说她这是成心跟梅氏过不去,还不知梅氏往定北王耳边一吹风,不定又变成什么样呢。这么着一来,定北王问了她也答了,倒算是过了明路了,既然还是各过各的,到了十四下晌,便就让人把该挂的灯笼和花灯全都挂起来,又让人准备了好几张桌子,要在院子里一道吃酒赏月。
琉璃也问过祈允灏这日得不得闲,若是得闲回来跟她们一起过,有一起过的过法,若是不回来,也有不回来的过法。祈允灏捏她的耳垂,反问道:“你想不想我回来?”琉璃也推回去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想不想过这个团圆节。”
祈允灏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出门了。但是午前特地让李行送了两木桶波斯产的葡萄酒回来,说是女人家喝这个不伤身。还答应十五日下晌会早些回来,因为圣躬违和,所以今年宫中不办宴了,于是臣子们都可以自行选择怎么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