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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儿海棠脑后冷汗都出来了,实际上她们也不知道祈允灏究竟哪儿惹到琉璃了,只知道她上前院去招待了一下庆王,然后就晕着出来。当然,她晕倒是因为腹内有了孩子,近来又劳累过度,气血不血所致。可是怎么会她醒来就冲着祈允灏撒起火来了呢?
她们也不敢问,只知道不能逆着她来,怕惹出大事儿。蕊儿了解她,看这模样知道今儿是不能善了的了,于是当机立断让春香喊来桔梗儿:“快去备车!太医说奶奶要静养,咱们陪奶奶去庄子里住住散散心。别的一个字也不许多说!”
桔梗儿看见祈允灏额上那个血包,再看了眼盛怒中的琉璃,立马地退出去了。
祈允灏要喝止,蕊儿忙过去道:“将军莫急!”一面冲他使了眼色,一面绞着手绢子。祈允灏知道她是琉璃身边最得力的,当下没别的办法,也就只好听她的,眼睁睁看着桔梗儿去了。
没一会儿桔梗儿进来,禀道:“回季嫂子的话,马车已经备好了。”
“走!海棠把东西搬上车去!”
琉璃腾地站起来,指挥着道。然后快步走向门口,掀帘子出去了。蕊儿连忙跟上搀扶,海棠与桔梗儿扛起打好包的行李尾随在后。
祈允灏拔腿追上琉璃,琉璃将他推开,脚不停地往二道门去。
“给我也挑几件衣裳送过来!”祈允灏回头一吼,抓起马鞭立马也跟上去。
长房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早有人报了梅氏,梅氏原本午歇才起来,还有些恹恹地,一听说这个立即来了精神,率着顾嬷嬷便往二道门来了。上了石阶堪堪好见到琉璃气冲冲地从穿堂那头走来,她身后的丫鬟小厮还扛着大小包袱,祈允灏快步从后头追赶,额尖上还肿起个大血包,只道是这二人果然好不了一阵子又闹上了,心里真是说不出那份得意,便就拦在了大门口,沉脸瞪着琉璃:“你这是闹什么?”
琉璃这火头上呢,你这不是来送死么?也懒得跟她掺和,说道:“闪开!”
梅氏双眼一瞪,说道:“你这是跟婆婆说话的态度吗?”
琉璃冷哼一声,“我婆婆是叶王妃,你是谁?”说着把她一推,一手没推开,又火了,便就伸出两手来,使劲将她往廊下推去。梅氏纵然发了福,身子粗壮些,可到底长年手不提肩不挑,便她这一拼命,立时就往后打了几个踉跄,得亏是顾嬷嬷与丫头们在后头顶住了才没倒地。
梅氏自诩为定北王府堂堂的当家夫人,不管出门还是在内,哪处不让人尊着敬着的?没想到琉璃居然敢对她动手!这口气她哪里咽得下去?当下站稳后便就颤抖着指着身边丫鬟:“快,让人去请王爷!她居然敢对我动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
丫鬟拔腿去了。
说话间祈允灏也已经到身边,拖住琉璃的手就道:“好了娘子,我们回房罢?”
琉璃甩开他,仍要下阶去上马车。身后这时却已经传来定北王的暴喝:“吵什么吵?”原来定北王居然已经回府了。
梅氏似乎看到了救星,眼眶一下便红了,手绢捂着两眼哭道:“王爷!你的好儿媳妇竟然都打到我头上来了!她这那里是给我没脸儿,简直就是冲着欺负王爷您来的!今儿您要是不给出个章程,那我也走!”
梅氏号啕痛哭着,看模样是非要把定北王逼出话来了。
祈允灏指着她喝道:“你给我闭嘴!”
琉璃看着定北王一脸怒色,忽然眉头一皱,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哎哟,我肚子疼!”
她身边这帮人多机灵啊,收到她的眼神,哪还不知道她这是假装的?蕊儿立刻尖叫起来:“天啊!奶奶肚子里孩子没事儿吧?”海棠也慌不迭,地坐在地上让琉璃靠扶,一面惊慌失色道:“奶奶方才就被将军气晕过一回了,这回该不会又要被气晕罢?”不管琉璃为什么事生祈允灏的气,总之在她们看来就是他不对,这个时候不拉他下水都对不起她跟在琉璃身边这么多年!
“什么?!”
定北王听说琉璃还怀着孩子,脸上怒色瞬间变成了惊色。
梅氏听得这话,也不得收止了哭声。她收到长房打架的消息到出门,也不过片刻工夫,再者长房的口风如今紧得跟军营里似的,没有琉璃的话,谁也不敢往外传消息的,尤其是这种至关重要的大事,她哪里会知道?原以为方才被她一推,这么多人瞧见了的,定北王就算再宠这个长媳,也不得不给她顿排头吃,可没想到她居然怀着孩子!这可是祈府头一个嫡孙啊,这种情况下定北王还能够替她出头才怪!
顿时她那股要争高低的心思,就不知不觉变成了股窝囊气,堵在心口了。
“那,那你还闹什么?你这不孝子,你跟她闹什么闹?还不快去请太医!”定北王搓着两手团团转,除了喝斥祈允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都五十多的人了,别的人到了这岁数,早就孙儿成群了,他才好歹等来这么个嫡孙的影儿,怎么可能不激动?`
祈允灏一面蹲下去安抚琉璃,一面瞪他:“还不是你夫纲不振,纵容妇人在外撒野!”
“我夫纲不振?!”定北王指着他,立时又咆哮起来了:“你好意思说老子夫纲不振!你他妈脑袋都被婆娘砸出血包来了还不敢吭声,这就叫夫纲振吗?!”
叶同刘威在后忍不住噗哧出声音来了,祈允灏咬牙瞪过来,于是立即又惶恐地低头站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
祈允灏低头将琉璃抱起来,瞪着定北王道:“管好你那屋的人就行!”
定北王气得鼻子都歪了,骂了他几句“不孝子”,看着表情已经松缓的琉璃,一拂袖,索性回了荣熙堂去。祈允灏抱起琉璃却不往朝庆堂去,而是走向了阶下备好的马车。叶同刘威赶忙上去掀帘子,祈允灏将琉璃放进车里坐好,问道:“真没事吧?”
琉璃哼了声,扭头望向窗外。
祈允灏回头看了眼廊下还瞪着这里的梅氏,与琉璃柔声道:“这府里太脏了,小家伙来得这么突然,我都还没准备好怎么保护他,暂时去庄子里住住也好。等我安排好了再去接你们回来。”
琉璃道:“眼下不准来!”
他气势立马又软了,“那你说我几时来?”
琉璃瞪着他,伸手揪他的耳朵:“我让你来的时候你才来!”
他听这话。倒是又欢喜了,不顾耳朵疼不疼,一把握住她手道:“好,只要你不生气,你要我几时来,我就几时来。”
马车外的人可看不到这层,只当这二人还跟方才一样闹得不可开交,祈允灏这是拗不过琉璃才不得不把她送出府去。于是叶同刘威等人个个面上凝重着,只怕这一出去营里的弟兄又要被*练得哭爹喊娘。
祈允灏从车厢里出来,盯着他二人道:“你们俩随奶奶去东郊,别的不用我多说了。有什么闪失你们提头来见便是。”等叶同刘威点头应了,他又道:“除了李行,侍卫队另外那十个人稍侯也调过去,暗中保护奶奶,他们听从你们俩调遣,你们听从奶奶调遣。”
“小的与兄弟们定当誓死护卫奶奶与小主子安全到底!”
叶同刘威单膝跪地,然后翻身上马,与琉璃以及桔梗儿的马车一道往东郊而去。
琉璃终于还是出府去了,祈允灏一屁股坐在垂花门下石阶上,忽然又一跃而起,让金钟牵了马,飞马奔向庆王府。
陆诏正在写字,忽听外头一路惊呼,然后祈允灏忽地闯进来,一鞭子就把门口他心爱的古董大屏风给摔了个稀烂。不等他起身,马鞭啪啪啪几响,帘上坚着的立地耸肩大美人瓶也成了粉碎。等他站起来的工夫,靠墙博古架上的一堆珍玩又全完了。
“你你你——”
陆诏疾步下来指着他,一张俊脸早已扭曲成了麻花。
祈允灏冷盯着他,又是一鞭子往他腿上扫来。他立马跃到后方丹墀之上,但是还是慢了一步,一双靴子居然被他一鞭子扫掉了底。
他低头看一眼靴套下翘起的脚趾头,气得将鞋套一把捋下来扔向祈允灏,“你个王八蛋!”
祈允灏收了鞭子,扶剑看向他:“谁让你威胁她?”
“老子哪曾威胁她了?你如今连我也不信了!枉我这么多年把你当兄弟看待!”陆诏气极败坏地指着他,这样子别提多狼狈了。“当初本王带你认识她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这事,要不是为了找窦琛,本王会告诉你她是谁吗?说起来本王才是你们的媒人!你倒还恩将仇报!”
祈允灏哼了声,“成亲前的事我不管,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没有她同意,谁也不能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陆诏气得干瞪眼,半日忽然道:“那要是皇后呢?”
祈允灏斜眼睃他。他笑了声,说道:“据我所知,段文蕙现在正在皇后宫中,两人密谋着要在你身上下手呢。另外还有,别怪我不告诉你,今年的春闱会试,睿儿那小子中了第九名,过几日就要参加殿试,在朝为官是板板钉钉的事了,你小子为他头疼去吧!”
祈允灏目光骤冷,顿了下,又一鞭扫向他,“你居然这刻才告诉我!”
陆诏扶了扶歪掉的王冠,气道:“我他妈也是才知道的!”
祈允灏瞪了他一眼,出去了。
陆诏抓起案上砚台砸向他背影,气道:“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份上,早让人围上来把你揍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