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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之城华灯初上,富丽堂皇的高级酒店内处处辉煌耀眼,更有贺喜声不绝于耳,一身素白婚纱的新娘笑容典雅,在人潮拥挤的大堂内十分显眼。
“言小姐,休息休息吧,这一晚实在够忙的。”身着笔挺新郎礼服的男人和气浅笑,语气温柔却不温暖。
言离忧点点头,学着他笑得毫无温度。
言小姐……他从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如此陌生拘谨。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只有三面之缘的男人马上就要成为她的丈夫呢?没有沟通,没有交流,更不存在倾心相恋,言离忧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父母为她安排好的婚姻,她无从拒绝——当父母舍弃世代流传的医者身份转而经商从政,政治婚姻就已经成了她逃不掉的囚笼。
“我去那边招呼客人,有事叫我。”
略显生硬的轻吻落在额头上,言离忧坚持着没有躲开,心里却有一丝反感。无声叹口气摇了摇头,刚想要找个借口回房休息时,忽然有低哑声音在身侧响起:“言小姐吗?这是送你的新婚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送花的人低着头,从声音来听应该是个女人,言离忧稍稍偏头想要看清那人相貌,才接过递来的花束,不远处蓦地响起新郎惊呼:“芷蓉?!你怎么——”
芷蓉?蓝芷蓉?
言离忧依稀记得,那是他前任女友的名字。混乱局面来不及细细思考,眼角余光掠过花束中部某样东西时,言离忧的心霎时冰凉。
而后,一声巨响惊动了不夜之城的喧嚣躁动,也了断了一段孽缘与言离忧寂然眼眸。
中州,渊国凤落城城郊。
半个时辰前还飘荡着淫靡味道的青莲宫如今死寂安静,雕梁画栋几处殷红血染,翻倒的灯台熄灭明亮烛火,使得一抹寒光在黑暗与月色的映衬下格外刺目,阴冷如冰。
那是一柄散发着幽寒之气的细身长剑,握剑的男人身姿颀长挺拔,指骨玲珑如竹,刀削斧凿似的冷毅面庞像那剑一样森冷。
咯啷,一声细微响动引起男人警觉,静止长剑陡然扬起。一道银色翔龙般剑光过后,三步之外的供香台案轰然碎裂,整齐断痕足可见其剑法迅疾果断,而闹出小动静的老鼠早已身首异处。
男人皱了皱眉,似是十分讨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道,抬足想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左后侧一抹白影悄无声息闪过,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尽管速度很快,男人还是隐约看到那道人影掩藏在乌黑长发下的面孔,登时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睁圆双眼。
“怎么了?”紧随其后赶来的几个人并没有看见那道白影,倒是被男人紧张神情吓了一跳,忙横剑拦在胸口警惕四顾。
“没看见么?”男人深吸口气定下心神,不动声色收起一纵即逝的慌乱,“刚才有道影子闪过去,看起来很像那女人。”
男人的话立刻引来几人倒吸凉气:“怎么可能?刚才咱们可是眼看着她和四个替身服下剧毒的啊!而且少主你那一剑正刺在她心口,除非是鬼魅之身,否则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鬼魅”二字让在场几个人浑身发冷、汗毛耸立,止住声音环视一圈,越发觉得空旷而冷清的宫殿阴森可怖。
“算了,定是我眼花看错,死人怎么可能复生?”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淡淡叹息,男人深吸口气,漆黑如墨的眼眸又恢复冷定从容,薄削唇角弯起一抹冷然弧度,“就算复生也没关系,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亲手了结她。”顿了顿,男人收起剑:“走吧,再耽搁下去小心被人发现——虽说青莲王被百姓怨恨唾骂,但她终归是皇上最宠信的女人,这罪名落到谁身上都难逃一死。”
一群执着刀剑的人在男人指挥下很快撤走,只剩偌大空洞的宫殿与一片狼藉,于冷寂黑夜里无声无息。
许久,待到万籁俱寂,镶嵌着玉石玛瑙的石柱后走出浅白色身影,小心翼翼来到刚才男人站着的地方,凌乱发丝间一双微带褐色的眼眸深藏警惕。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连所用身躯都是陌生至极的,换做是谁能坦然接受?言离忧裹紧单薄衣衫靠着墙壁抱膝而坐,打量周围的同时飞快转动脑筋试图解释自己的诡异遭遇——她应该在光明宽敞的酒店才对,周围不是漆黑狼藉而是来祝贺她新婚的宾客,等待她的也不该是浑身污血剧痛而是指上钻石戒指。
似乎所有转折都来自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蓝芷蓉。
不合时宜地露出无奈苦笑,言离忧总算稍微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抱紧肩膀簌簌发抖。
她未婚夫的前女友在他们结婚这一天送来一份“大礼”,让婚礼现场火光冲天,而她和满怀怨恨的女人在交接花束的过程中被里面藏着的炸弹送上西天,估计再没机会讨论谁更爱或者谁更适合嫁给那位新郎了。
更加不幸的是,小说故事里才有的离奇情节在她身上变成现实,那阵爆炸将她送到一个陌生的时空,在这里,有人要杀她。
从爆炸的刺目火光与浑身剧痛中醒来时,言离忧发现自己躺在满是血污的平滑地面上,尽管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五脏六腑却撕心裂肺地疼。原本忍着剧痛的言离忧想要找个人询问打探,所以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走了过来,结果看见那男人的瞬间马上放弃想法。
这里显然是某个遭遇疯狂屠戮的宫殿,而那人手上拿着的剑染满鲜·血,极有可能是造成惨剧的罪魁祸首,而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万一被那男人一剑戳死怎么办?刚刚从血肉横飞的婚礼现场穿越而来,不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再次回阎王殿报道?
想想还是算了,尽快摆脱危险寻条活路才是正道,阎王不烦,她还烦呢!
积累些力气站起身,言离忧拍拍身上灰尘打算继续找出路,扶着墙低头蹒跚走了几步,忽地一双腿脚出现在视线内。慌忙抬头,借着微弱火光正见一张颇为精致的面孔,带着比她更加诧异惊慌的表情。
“王、王爷?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