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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公主刚一回庄,初步了解情况后就去见了苏霏漠,苏霏漠这边的事先告一段落,再说鲜三郎这边。
话说,昨夜苏霏漠等人安顿之后,同在李庄的鲜三郎等人并没有入睡,反而是聚在一起商讨一路上所遇之事,其中自然少不了谈到苏霏漠母女。
他们此行隐秘,本来是不想外人知道,方才千方百计掩藏踪迹,没想到在半路遇到苏霏漠一行人,还以为他们的行踪暴露。当时若不是鲜三郎窥破玄机,下令他们退避,恐怕在半路是就拼杀起来。随后众人便发现有一拨形迹可疑之人,大家想法子避开了,可是这番意外使这些人提高了警惕。众人都感觉这一路必不会平静,所以,几人商量后决定先不去李庄,先找一处隐蔽之处落脚,观察形势之后再作计较。
没想到众人在古庙中落脚后时间不长,到那半路中巧遇的小娘子又找上门来,至此众人便提高了万分的警惕。事情巧合可一不可二,那有这么多凑巧之事,况且江湖上流传“莫近孩童、妇人之语”。能在江湖上行走的孩童、妇人,都不是好招惹的。在他们眼里与苏霏漠的连番巧遇,便成了苏霏漠的刻意接近。所以,众人在苏霏漠最初遇险时,一直采取漠然置之的态度,便是要观察事态最终的结果。
直到现在众人对鲜三郎最终出手,相助苏霏漠母女之事还是有些不解。众人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这对母女的不同之处,并且确定她们对此行计划没有影响,反而有所助益的?
众人对这对母女的身份也存了诸多疑问,路上不便问询,此时入庄,自然要了解透彻。
鲜三郎用眼神示意曲先生,曲先生缓慢答道:“据闻苏相公之妻康氏,艳冠天下,是个不出世的美人。苏相公膝下有嫡出儿女各一双,可惜,那小郎君早年就夭折了。如今单剩一女,这会儿那女娘应该年满十岁。若是单从这二人的容貌气度上看,倒也相符。”
七人中剑眉俊朗的儿郎,道:“那小娘子容貌确实不错,但言行好不粗鄙,她们真的会是苏相公的妻女?”
鲜三郎见剑眉儿郎一脸困惑,笑答曰:“旁的不敢说,这苏小娘子到应该是如假包换的人。”
众人见他说的如此肯定,大多不解。因苏霏漠对敌时所说之话,着实粗鄙不堪,和一般市井女娘无异,根本看不出一点世家贵女的影子。
曲先生接口道:“你们只见那女娘说话粗鄙,却不知她看似粗鄙的言谈,其实她不过是想借此引起我等注意,并撩拨起那些匪徒的怒气,好让她有机可乘罢了。你见过那家稚童有如此勇气,敢把自己置身险境的?舍身救母容易,只身犯险难。吾观那小娘子的行止、气度,说她是苏相公之女到是有几分可信。”
鲜三郎见众人纷纷颔首,大半被说服,又道:“你们想必已经注意到,李庄这位叫简义的管事,对这位荣国夫人甚是恭敬。原本我等初入庄时,这简义多方盘查,见了这位荣国夫人却态度恭敬,这说明这位夫人以前来过这里,或者这位简义是认识她的。此处明面上并不是公主府的产业,知道此处且和这里的仆使相熟的,必是和升平公主私交甚好之人……”
众人听鲜三郎如此说,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确实未将这样的细节放在眼里,而这个被忽略掉的小细节,确实能窥一般而知全貌。众人这才放下内心疑虑,对鲜三郎之语更信服起来。
曲先生见鲜三郎如此说,微微颔首,道:“三郎所言甚是。这对母女的身份之真伪,到不是最大问题。只是有一事却不可不防,此处离京百多里路,这母女二人却被人一路追杀,此事必不简单。”
鲜三郎道:“先生所虑甚是,等阿旭回来应该能带回来新的消息,到时候再议不迟。”
天色微明之际,娃娃脸和升平公主一起到了李庄,所幸娃娃脸离开之际身上带着鲜三郎的信物,升平公主的属下验看之后,众人进庄。众人只是简单的见了礼,之后分头各自办事不提。升平公主去了苏霏漠母女住的院落,娃娃脸对鲜三郎等人介绍,他出外探查的结果。
“某按苏元娘所说去那地方探查过,刨除苏府护卫之外,大概有三、四拨人在那里出入过。”
“大概?”
“是。”娃娃脸波澜不惊的回禀着他探查到的情况。
“吾到苏小娘子所说的两处众人分开之地探查,虽然昨夜有暴雨的遮掩,但那两处均有两队人马交错的蹄印,和明显混战后的痕迹留下。只是痕迹混乱,已辨认不清,从现场的踪迹看,一队应该是苏府的护卫,一队应该是来劫持的贼匪。从马蹄印记上看,这伙贼人先后应该有两拨人马。吾又往驿站方向的路上查访,发现有一队人曾埋伏在那里,后来这些人分出了大部分,从印记上看他们和黑衣人是一路的,这些人应该是在半路上,截杀荣国夫人的那队人。”
“后来我又查到一处其他人的痕迹。好像是这伙人引了黑衣人过去的寻荣国夫人的,也可能他们本是同一拨人。因那处痕迹很轻,是以无法判断,不知他们是否是一伙人。”
“某学艺不精,请郎君责罚。”
其实这到怪不得娃娃脸,因昨天的大雨,踪迹必是难寻。且娃娃脸去探查的时间,相对较晚,有心人要抹掉痕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鲜三郎想通这一节,便道:“无妨。”
曲先生讶异道:“这么多的人,倒是让人料想不到……”其实追杀苏霏漠母女的人的多寡,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反倒是那隐在暗处的不明势力,让人忧心。
娃娃脸探查出来的结果,也明显超出了鲜三郎的预料,抬起左手轻抚下颚思量道:“确如先生所言,这么多的人,到底为何追杀苏相公的妻女?这内里的情由必大有讲究,居然是几拨人……”
武平谨慎的道:“如此,我们救了人,又将人带到这里来,是不是冒险了些。”
“不管是不是,对我们都没有损害。如果荣国夫人和升平公主有旧,我们救了升平公主的故人,和升平公主的关系自然更稳固;若不是,慢说升平公主为了她自己的利益,不会袖手旁观。就算升平公主置身事外,咱们已派了子昭在外布防,刚刚十六郎去探查过,若有什么可疑之人,或是有非常的情况,也足以应对。”
这对母女得罪之人竟有这般多,着实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如果只是一两波人马,这些或好解释,历来高门望族总有些不可说之事。他们对苏子推的家事也有一定了解,知道苏子推有两房侧室,且这两房还都是高门阀阅之家。若说苏霏漠母女被人追杀是后宅倾轧,有人借她母女在外,买凶杀人,借机夺位扶正,也说的过去。可是十六郎查探出来的情况,和这个推断就有些不相符了,起码是部分不符,或者说不止是内宅阴私。
那么就有可能是苏子推的政敌所为?堂堂天子脚下,那个人敢用如此大的手笔,追杀重臣之妻女?这些确实耐人琢磨,只是众人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窥探到实情。
昨晚苏霏漠在疑虑和疲惫中睡熟,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番插曲。在苏霏漠好梦沉酣中,鲜三郎在暗中安排娃娃脸奔波两地,将事情查访、布控妥当。翌日当苏霏漠得知这一情况时,不得不感叹,有本事的人和没本事的人,差别当真是天差地远。她这厢只能在梦里担惊受怕的纠结,人家那头早在运筹帷幄中把大局掌握在手中。
尽管鲜三郎无法了解准确的实情,却也根据现有掌握的情况,做出了相应的判断,也安排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鲜三郎这边商议完毕,众人下去各自安歇不提,再说苏霏漠和升平公主由一场较量开始,两人一下由陌生到熟悉。年纪相仿、性情相投的两个人,经过这番磨合,不但没有生分,反到格外投契。两人一路走着,彼此的手一直握在一起,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使两个本来陌生的人,感情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两人携手回到康氏所在的院落,康氏已经醒了,脸色恹恹的,昨日的一番折腾,对她的身体损耗很大。
升平公主一见康氏,便行晚辈礼,拜了下去。
宝珠和苏霏漠忙上前去扶,康氏拉着沁源的手感慨的道:“一晃眼,你都长这般大了,你这双眼睛和清娘长得一模一样。”随后又道:“你母亲这一向可好。”
听康氏这样问,升平公主不自觉的抓紧了康氏的手,神情晦涩。她顿了一下道:“阿娘说了,你就是我的亲姨母,我当年的命还是姨母救得,让我要待姨母和妹妹好。”
“什么救不救的,是你母亲当年生产时的情况,比旁人有点不同,我赶巧在旁边搭了一把手罢了。”康氏说着过往,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一副欢喜的表情。
“……”
苏霏漠用眼睛在康氏和升平公主身上逡巡了一圈,这才确定康氏并不知道上任升平公主已经过世,而升平公主似乎也没打算把话挑明。按理说上任升平公主过世,朝廷按制都要进行一番操办,阿娘居然没有听说,而升平公主对此也为莫如深,这事便值得人深思。亲如姐妹的两个人多年不通音信,连最基本的近况都不了解,到底是为什么?若不是因为这番突然的变故,阿娘必定不会到这里来,这些人还有多少事相互隐瞒着?为什么要瞒着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