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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贵妃嘲弄的笑,却又带着眼泪,眼泪滴落在那早已经冰冷的膳食中,将那本就味道糟糕的膳食生生添了许多的苦味。
那老宫女站立一旁,见这玉贵妃又哭又笑却还在一口一口的吃着那些残羹冷炙,心中鄙视无比,这后宫中的女人,有多少能算的到自己的将来的?爬的越高跌的就越惨,想当初她不也是先皇身边极为受宠的一个女人么?到最后还不是败在了那时的皇后手中,好在她自己也算是识时务,才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否则,恐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所以对于这些被打入冷宫的女人她是没有半点同情可言的,她们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纯粹是她们认不清形势,又或者她们心中本就有着旁人所不知道的**。
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不同的只有这代价的多少而已。
老宫女冷眼旁观玉贵妃吃完了那些饭菜,将餐具收了,转身离开了宫殿,若是没什么事情,她一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这冷宫里阴森恐怖,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比起在这里受罪,她还不如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来的快活。
左右这冷宫寻常时候也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偷个懒也没人知道。
不过这老宫女不知道的是,今日,就在她偷懒的时候,冷宫之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夜色渐渐深沉了下来,一弯新月悬空,隐约透着几许朦胧的光,殿外风声四起,像是一声声悲鸣了,让人听着胆战心惊。
玉贵妃整个人蜷缩在硬板床上,用那本就不算太厚的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她有些头昏眼花,想来应该是发烧了,毕竟刚刚小产就被扔到了这样的地方,皇帝是存心想要她的命!
玉贵妃的眼神有些空洞,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些自己身体和心里的痛楚。
有脚步声从耳边传来,这让玉贵妃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影影绰绰的宫灯昭示着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皇上,是皇上么?”
玉贵妃充满了希望,她的眼底布满了泪痕,泪水模糊之中她见到了来人,那分明是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玉贵妃都十分的熟悉,一人穿着浅绿色的宫装,如青葱一般水灵,另一人穿着藕荷色的长裙,上身穿着貂绒小坎肩,雍容而贵不可言,此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来的正是郁轻璃和夕落!
“秀儿姑娘,别来无恙?我不是皇上,让你失望了!”
郁轻璃开口,声音清冷的像是外面的冷风,直直的冲向玉贵妃的脑袋,像是要将她唤醒一般。
玉贵妃怔了怔,眼泪甚至还挂在眼眶中,果真是楚楚动人,不过再动人,也无人欣赏!
“郁小姐,怎么是你?”
玉贵妃想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不免别过头去,这人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纵然是和自己有交易在先,却到底是自己背叛了她,如今再见面,难免叫人心底难受。
一抹愧疚之色从玉贵妃眼中一闪而过,却丝毫没少的落入了郁轻璃的眼底,这也让她稍稍满意了几分,一个不懂得愧疚为何物的人,是根本没有拯救的必要的。
“我过来看看你!”
郁轻璃四下环顾一眼,这冷宫之中的布置丝毫没变,与她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就连这破桌子上剥落的红漆位置都如出一辙,她本以为今生今世自己再也不会到这里来,却没想到会为了这个背叛过自己的人重新回到这里。
这里是她的噩梦,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惊醒过来,以为自己依然在那冰冷的宫殿之中,那冷寂的风几乎要将她的心冰冻住。
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郁轻璃就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的郁轻璃,也不会再受到旁人的控制与蛊惑。
夕落放下宫灯,“这里怎么这么暗,宫灯也不点一些。”
“本就是冷宫,怎比得过其他地方的灯火辉煌。”
玉贵妃靠坐在床头,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让她几乎快要晕过去了,郁轻璃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为她把脉。
“你在发烧,之前太医为你配置的药有没有带过来?”
玉贵妃嗤笑,眼神却悲伤无比,“事到如今,还有谁会为我准备那些细致的东西,能让我活着就算是不错了,郁小姐你走,若是你想来看我笑话也该看够了,我虽然背叛了你,却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也不曾有过要害你的心,我不过是想着日后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备受宠爱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咳咳咳……”
大约是一口气说了太多年的话,玉贵妃显得有些气喘吁吁,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不过她却并不在意,继续说道:“郁小姐,其实我真的很后悔,后悔进了宫,也后悔遇到你,你让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将所有的荣华富贵捧到了我的面前,随后却又让我从高高的云层上落下来,连一条狗都不如!”
“分明是你自己的错,如何能怪我家小姐!”
夕落愤愤不平,却很快被郁轻璃阻止了,她知道这玉贵妃不过是要发泄一下而已,从宠爱一下子变成了冷宫弃妃,这样的心路历程未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怎么都无法体会的。
玉贵妃从最初的高声呵斥变成了自言自语,“是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贪慕虚荣,是我痴心妄想,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了!我的孩子……”
说到最后,玉贵妃的眼泪夺眶而出,顿时布满了整个脸颊。
郁轻璃冷冷的看她,眼底的淡然和冷漠让玉贵妃总算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其实玉贵妃不知道,在她提到孩子的时候,郁轻璃也觉得心头一痛,若不是要在这人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她早就已经落下泪来。
不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而郁轻璃也没想到太后会对玉贵妃下此毒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么!比起心狠来,她到底不如这些在后宫中生活了多年的女人。
郁轻璃紧握拳头,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她的视线盯着玉贵妃,缓缓询问,“你是否想要离开这里?”
玉贵妃从自己的情绪中被拉了出来,先是狐疑的紧盯着郁轻璃的脸,在发现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之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沉默的磕头。
若是郁轻璃真的能让她离开这里,她在所不辞。
郁轻璃依然冷冷的看她,“你先别高兴,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皇宫,而不是重新回到慕容石棱的身边,若是你同意离开,那么从此之后这后宫之中再也没有玉贵妃这个人。”
玉贵妃明显有些愣住了,郁轻璃不免有些失望,果然,她还是舍不得这宫中的繁华么?即便在受到伤害之后,在看了这么长时间宫中的争斗之后,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么?
真是可惜!
郁轻璃转身想要离开,却突然被玉贵妃扯住了裙角,低头看去,玉贵妃的眼中满是感激,“郁小姐,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离开皇宫?”
郁轻璃与夕落对视一眼,莫不是她方才误会了这玉贵妃的意思,她原来是想要离开的。
“这是自然,若是你想走,我会送你出去,让你和家人团聚,不过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玉贵妃此人了。”
玉贵妃如同解脱一般的闭上了眼睛,唇边却带着宽慰的笑容,“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玉琉璃这个人,小姐也好,我也好,都不过是在扮演她而已,我是秀儿,陈秀儿!”
话音刚落,就听到夕落一声低喝,“什么人?给我出来!”
玉贵妃和郁轻璃都吃了一惊,方才他们的对话竟被人给听了去么?会是谁?
一个略显僵硬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晦暗不明的光线让那个人的脸愈发显得奸诈狡猾。
郁轻璃在见到这张脸的那一刻,血液都在沸腾,她的心几乎都要蹦出来,那满腔的愤怒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她冷冷的紧盯着来人,看的那老宫女心中直嘀咕,这位主子很是面生,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般的冷漠无情,隐约还带着憎恶,让她不寒而栗。
老宫女连忙跪倒在地,颤抖着给郁轻璃请安,“见过娘娘,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故意偷听的,奴婢只是担心玉娘娘身体不适……”
“若真是担心玉贵妃的身体就该随时伺候着,而不是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我且问你,方才的事情你听到了多少?”
见郁轻璃不开口,一旁的夕落代替询问这老宫女,老宫女心中腹诽,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
心中所想可不敢表现在脸上,所以这老宫女依然是一派温和恭顺,“娘娘,奴婢也是刚刚过来,未曾听到娘娘们在说些什么。”
“是吗?”
郁轻璃突然开口,一张本就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杀意,她缓缓上前一步,踩在了那宫女匍匐在地的手指上,老宫女吃痛,不由低呼一声,却碍于身份而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