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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希萼听了此话,满目鄙夷,心下暗骂:原来是求官的,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太子,那么大的架子,现在还不是有求于我。
因而马希萼扭头,连看也不想看他,冷声道:“那我可帮不了你,舍弟马希广将要继承楚王,正如阁下所言,我都自身难保了,门庭冷落,而舍弟现在正风光的紧,阁下该去找他才是!”
话还未完,柳木风便冷哼一声:“风光未必就是我柳木风所要的!”
马希萼当下骇异,抬眼迎视他问:“那你要什么!”
柳木风镇定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诸葛武侯安于扶阿斗,可没有几个人有这等气魄,木风称不上良臣,可不想跟着一个胸无大志的刘阿斗,这楚王的位子,大好的江山,你就甘愿让这样的人给霸占了?”
马希萼听这番话,遂想起四哥马希范所作所为,不免火气涌将上来,有些生气,眸中迸出丝丝恨意。
柳木风将之收入眼中,踱开步道:“你父皇虽是自食其言越长立嫡,可他的遗言还在,马希范纵使顾念同胞的弟弟,可毕竟是冒了大不韪。”
马希萼闻话,陡的眼前一亮,有些开窍道:“你是说我兴师争国,可以依照马希广继位违反父皇兄终弟及的遗命,讨伐于他?这样我就有名有实,不怕朝臣骂我是谋朝篡位了!”
柳木风没有说话,暗里却露出一笑。
马希萼头顶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心下甚喜,邀他坐下谈话,柳木风也就没有客气。
落座后,马希萼愤愤不平,讲了一连串皇室的明争暗斗,罢了,又道自己常年拼死拼活在外血战,不为别的,只为楚国江山可以安稳,哪料会是如今情形?发泄完了,方才思及对面的柳木风,也不知是何来历。
柳木风微微含笑,只道自己无父无母,常年潜修深山,最近刚刚拜别师父,下得山来,在潭州住了几日,不想听闻市井流传武陵帅有谋反之心。
柳木风不动声色的几句言语,却让马希萼大不忿道:“岂有此理,我不过就发发牢骚,这些人竟然讹传我,毁坏我的名声!”
柳木风忙整肃神情,恭敬地朝马希萼一揖到地,自谦道:“我知道自己跻身雄图的机会来了,故而上门求见,希望自己能在武陵帅这里一展所长,助武陵帅称霸楚国!坐拥楚地!”
马希萼听罢,猛一拍桌子,放声道:“说得好!你果然与别人不同,没有势力如小人,前往投奔志得意满的马希广,就冲你这句话,我马希萼定要拿回应得那一份,将来成功,定然记你功劳。”
柳木风首先帮他分析形势,悠悠道:“目下马希范还未归天,不能贸然行动,否则群臣激愤,于我们不利。”
见马希萼无反对,他站起身,继续道:“其二,马希范一死,马希广势必继位。你先前不小心曝露了自己的野心,如今切不可打草惊蛇,定要向未来的楚王请罪,即使哭也要让未来的楚王相信你的诚意,让他不忍杀你,此后的日子里,与他好言好语相处,行为举止需得慷慨无私,不要露出丁点心机。”
马希萼也能看穿背后的意图,就听的连连摸须,频频点头。
柳木风激昂续道:“等他对你渐渐失去戒备的时候,我们再整兵马。不过不能呆在都城,你问马希广要个不起眼的偏僻之处,一来取得他信任,让他以为你已无心争位,即使朝堂众人对你不满,你也可以借着兄弟的保护安然脱身;二来小地方偏远,正好适合养兵蓄锐,等待最佳时机,一举南下攻进潭州,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柳木风右手斜劈,做了个利落的杀人手势,满面露出凶狠的样子,转而扬眉一笑,波澜无变地道:“几位兄弟中,武陵帅的弟弟马希崇同样怀有野心,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与他合作,日后等武陵帅坐拥楚国,分封他一方之王即可,木风可以做这个说客,让马希崇留在都城潭州为我们做内应,将马希广的一举一动悉数告知我们,倒时我们即可知晓何为攻城的良机,毕竟马希崇目前还未被人猜忌。”
马希萼一听此计甚妙,考虑大为周全,当下喜上眉梢,看着柳木风时,眼睛也带着十足的敬意,他立马站了起来,大称‘好计’。
柳木风冷酷异常,又道:“大校张少敌此人,曾向马希范当面进言武陵帅你处长负气,观你所为,必不为都尉之下,而判官李皐又奉马希广为天策府都尉,加以拥戴,显见这次坏武陵帅大事的,当属这二人为始作俑者,有他们在的一天,武陵帅大事难成,必要设法杀之,斩掉马希广的左右手。”
马希萼一手捻须,沉吟了片刻,思索道:“你言之有理,这二人不死,我就难以安生,可如何才能——”
柳木风截住话道:“这个武陵帅大可放心,只要说服马希崇,劳你从旁劝说,撺掇马希崇引荐木风为马希广幕下之宾,我自有办法除去那两个眼中钉。”
微微抬目,见马希萼闻知此话,面有不悦,柳木风忙道:“武陵帅千万别误会,木风留在潭州,一来可防马希崇暗地捣鬼,二来可弱化马希广斗志,替你清除前方障碍,如果运气好,在马希广手下带兵打仗,武陵帅攻城时,便可里应外合,胜算岂不更大?再者倒时攻进潭州,木风也可拦截马希崇收买人心而欲登位的举动,这样我们的计划就万无一失。”
马希萼方才恍然,又把自己的怀疑去了大半,赞许道:“好!就这么办!”
不久,马希范去世,楚国迎来了新主马希广。
武陵帅马希萼依照柳木风所说,接近其弟马希广,连哭带泪,哭的马希广也落下了泪,马希广当殿挽住兄长手臂,真诚地道了一句:“昔日曹植有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与孤虽是异母同父的兄弟,可感情上你就是孤的兄长,孤怎忍下手杀害哥哥呢?有什么不快之事就过去吧!”
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柳木风以马希崇在新主之下官位颇小为由,激发其野心,说南楚众兄弟当中,马希萼原本就该坐上楚王,只是时不予马希萼,但只要和马希萼合作,它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马希萼一定拱手赐送。
柳木风又道,如今存活的兄弟内,马希萼年龄最长,由其秉承起兵号令,最为合适,只因‘父亲兄终弟及’的遗命中有言,违令者可诛,若以此讨伐马希广,名正言顺,臣民也可信服。
待到那时,马希萼坐拥楚王,马希崇若有异心,大可先一步进城夺其王位,不过就是会招致朝臣非议。如果马希崇不介意,可以不必理会,让马希萼在前扫清拦路石,而他就可轻轻松松地捷足登上楚王,倘然顾念手足之情,那最低限度也有马希萼承诺的半壁江山。
柳木风如此分析,马希崇顿觉眼前一亮,与其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何不为未来打算呢?何况利欲熏心的**力实在太大,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柳木风就是这般凑成了马希萼与马希崇联手,每一方都知道柳木风是向着自己,只是在对方那里做内应,对他十分信任,每每都推心置腹,无论何事都找柳木风商酌。
马希崇也满足了柳木风的要求,引荐他见了马希广。
马希广生性温顺,毫无城府,柳木风一经引荐,便被赐为参政。
两年之间,马希广对柳木风越发依赖,这主要还是每遇大事,或棘手的,柳木风总能与他相商解决,比方说处理国事、战事,该杀何人,不该杀何人,有人反对应该怎么做,柳木风都会帮他一一参详。
马希广甚至受了柳木风影响,不再杀戮,不再挑起纷争,而是将重心放在治理国家。
柳木风说了,国家不富裕,人力不够,财富不够,如何能够强大?倘若敌国攻进,以何应付?频繁的打仗只能削弱楚国实力,造成民不聊生。要一统天下,就必须要做好十足准备,先安国,使自己强大,才能想着攻略它地……
一番话使马希广雄心顿起,倍受感染,马希广本就不好杀戮,柳木风这话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当马希广将精力转向治国时,兄长马希萼就在别处日日练兵。
两年后,马希萼在一切就绪下突然南下进犯都城,事先甚至没有知会柳木风,只和马希崇打了招呼。
为何会这样呢?原是日子久了,马希萼与马希崇对柳木风起了疑心,认为柳木风蓄意挑拨他们兄弟不睦,指不定柳木风葫芦里藏甚阴谋,何况已经两年了,柳木风当初承诺,说要除去李皐和张少敌,全无结论,这不得不令马希萼狐疑,担忧柳木风倒戈相向。
可马希萼不能断定柳木风是否真有背叛,为保险起见,决定瞒住柳木风,较为妥当,其实是怕柳木风胳膊肘拐到马希广那里,还恐马希崇利用柳木风来反将一局,因而与马希崇觌面时,马希萼尽说柳木风两面三刀。
岂料,这次攻城却意外失败,马希萼败阵,马希崇也泄露了内奸身份,不敢留在都城,便随大军仓皇逃窜。
马希广带兵追了一半,却放弃追击,理由是不忍兄弟相残,不愿伤害兄长,将领们都知道是柳木风在旁进献谗言,以致马希广做此决定,虽有不甘,可也没有办法。
回到都城潭州,大校张少敌与判官李皐在圣驾面前,直言不讳地指叱柳木风,措辞中,敌意甚深,连续十几天奏折如雪片般送入宫,俱是参奏柳木风,扬言柳木风乃是马希崇所引荐,如今马希崇已经叛变,留下柳木风极为危险,逼迫马希广处死柳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