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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景区来到停车场,见路边有个老奶奶摆放了一堆兵马俑的石头模型出售,说这都是真正的陶土烧制的。王文华对陶土烧制的工艺品很感兴趣。
但是他搞不准这位老奶奶的兵马俑模型是不是真的陶土烧制?他觉得海洋主席似乎懂行,就问他是不是真的?海洋主席说可能是。品色对,价格也可以,可我也拿不太准。
别看我是这儿的文联主席,我对这个真不了解。见王文华诚心诚意要买的样子,就以当地人的优势帮助王文华讨价还价,最后说好了一百元一套的价格。
卖兵马俑模型的老奶奶显得很不情愿,对王文华说,“一百块钱太便宜了,你们简直是欺负老人啊。”海洋主席见老奶奶不肯,就用当地话跟她周旋,终于勉强成交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朝老奶奶跑过来,跑起来两条腿趔趔趄趄的,好多次要摔倒。王文华注意到他长着一个罕见的大脑袋,脑顶十分突出,像是一枚放大的枣核。
就问老奶奶,“这是你什么人?”老奶奶说是她的小孙子。王文华过去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小男孩:“你脑袋里边是不是有水了?”老奶奶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海洋主席微笑着对老奶奶说:“他是算命的。”老奶奶如见救星,说小孙子的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脑袋被骨缝夹住,生出来就成这样了,还能救吗?
王文华想了想,说:“你孙子命里有一劫,都是你这辈人造孽造的。你快带他去医院,开颅放水,再晚就难取了。”
说完,赶紧走开。海洋主席就说:“哥们儿,你这嘴也太损了,是不是算命算的呀?”
现在的文联机关无所事事,人们普遍都会用算命游戏打发时间,个别的人还到社会上创收。
但是王文华只知道四柱、八卦的原理,对算命并不在行。没想到,他这几句话,倒让人觉得他像个算命先生了。
走到车子旁边,海洋主席就客气的问王文华:“还想去看哪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回西安了?”此时王文华突然间想起,西安市的旅游景点除了兵马俑,还有秦始皇陵呢!兵马俑既然是皇陵的一部分,那么,距离这儿不会太远吧。
他就不加思索地对海洋主席说,“能不能去秦始皇陵?”海洋主席听到这。急得几乎跳起来,说,“从这里去秦始皇陵还要几里路呢。”
王文华不以为然,说:“来兵马俑不去秦始皇陵,不就算白来了吗?”海洋主席点点头,想了很久,对王文华说,
“我们带你去看秦始皇陵,但看完了就必须回西安,不然,文凤总经理该误会了。王文华好奇地问,“这有什么误会?”海洋主席红着脸说,
“她以为你是她的客人。在接待上不允许我们抢她的戏吧!”王文华笑了,说,“我跟她电话里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吗?”海洋主席连忙摆手说,
“不用,咱们去就是了,反正你也是文联主席,我们有责任接待你的。”说着,三个人都上了车。
在路上,王文华没事做,随手掏出兵马俑模型看,觉得这些出土文物如果摆设办公室的书架上,是不是有点儿意思?
车子经过一大片开阔地。车子就在跑过开阔地的一瞬间,海洋主席说:到了!
“什么?到了?”王文华好像不太相信。记得上次来看秦始皇陵,路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的小山包,才是秦始皇的陵墓。
他记得当时的道路边上,有一个砖头砌的碑状的墙,上面书写了飘逸的四个大字:秦始皇陵。可是那,现在的两旁都是圆滑的大石头。那些麦田、山包,一下子都没有了。
见王文华如此疑问,海洋主席哈哈大笑,说:“你上次是哪年来的?”王文华想想说,“89年。”
海英主席连忙告诉他:“那都是老皇历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市政府为了建设旅游城市,早就改造过了。”
“看来,旅游也要趁早,不然,古色古香的情景就被改造掉了。”王文华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虽然不那么古色古香,却是方便了游客。”海英主席解释说:“过去来这儿观光,上到陵墓顶端要走上半天,爬山时还要累得出汗,现在,我们几步就上去了。”
王文华见她这么说,就问:“如果游客都爬到陵墓顶端,岂不是大不敬么?”
“嘻嘻,人们来看陵,就是为了借借他的霸气。如果不让大家踩到他头顶上,那还有什么意思?走吧,我们上去!”
海英带着王文华顺着修好的水泥甬道,几步就走到了秦始皇陵墓顶端,所谓的顶端,已经不是过去那座巍峨的山头,而是一个平台。就好像是拳击运动的擂台。
天色已经渐暗,游客稀少了,人的心就纯净下来。秦始皇陵墓平台上,眼前的山水、村庄黝黑黑的,整个画面似乎睡着了,安静得连心跳都能听见。
王文华站在平台上没有再走动,因为这种神奇的安静让他有了内疚感。多久没有这种安静的感觉了?自从拍摄这部电影以来,他似乎一直在忙碌着,连脚步都不想停。
忽然给了你这种安静,甚至连风都不刮了,只有附近道路上的车子低调的驶过,偶尔喷射出一道道炽烈的灯光,王文华和海洋、海英主席谁也不说话,谁都知道不能破坏了这种静谧。
陵墓那端是远远的山峦,夜色中还有一弯月亮镶嵌在云里,看得见山下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等待他们欣赏。后来王文华问海洋主席,“那里住着什么人?”
海洋主席说,“当地的居民。”王文华就想,他们一家家住在这里,一年四季享受着这份宁静,过着守望古陵的生活,日落日出,无忧无虑。
可能他们做梦也不知道他和海洋这些在城市官场生活的某种焦虑,今天得势了,明天失势了,或者被贬了,或者因为权力和地盘、票子纠结。
风把天上的云彩吹得一块儿也没有,像水洗一般。王文华站在平台,听着悠悠的风声,把脑子里的急功近利一点点儿地挤走。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好像是在补充他脑子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