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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明在王长老的期待下,将手缓缓放于山壁之上。
“轰隆隆……”
众人皆是抬头,以为天空忽然打雷。但看见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这才意识到不对,纷纷惊异的望向回音壁。
不错,这天雷滚滚的声音,正是从颤动不止的回音壁内发出。
王长老暗淡已久的双眸顿时绽放出光彩。
深深地看着曾文明,他抚须赞许道:“很好,文质彬彬,有你王师兄当年的风采。至于天资吗……”
他顿了一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天雷滚滚,资质……不错!”
资质不错!
要知道,这可是历来以严厉著称的王长老,能够在他口中得到如此评价,已经殊为难得。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评论曾文明,竟然说他有王师兄当年的风采!
王师兄是谁?
他可是先前被赞早晚有天,必将化身江河湖海,奔腾于九天之上的王华山师兄啊。
王师兄可是在初代弟子中稳执牛耳的人物,难道说这个曾文明也有在二代弟子中独占鳌头的资本?
不过,终究是少年心性,与风轻云淡的王华山相比,曾文明还是少了一份平常心。
在得到王长老如此高的评价后,他面色潮红的拱手感谢,就连在回去的路上,双腿也是微微打着颤,可见他心中是有多么的激动。
“下一位,向阳。”
“我去了哦。”
向阳告别。
“嗯,加油!”
苏轩祝福。
“师妹。”
在路过时,曾文明喊住向阳。
“师兄,恭喜你了。”
“哪里,师妹你的天资是绝对不会次于我的。”
向阳莞尔一笑,回礼道:“那就借师兄的吉言了。”
远处的苏轩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点心塞。
“喵呜。”
雪白小兽适时一叫,顿时将他纷纷扰扰的思绪打断。
曾文明回首望向这边,眼眸中的含义不明。
但是苏轩却总是有种深深的寒意萦绕心间。
王长老知道向阳,当初是和苏轩一起被杜执事带上山的,他记得这个女孩的天资应该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在种下念种,成为修行者后,这种资质是否还能够保持下去。
纤手轻放,向阳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中却是十分在意。
“呼呼”之声大作,场间仿佛突然刮起凛冽寒风,让众人置身于数九寒冬之中,倍感寒意。
王长老意外的看着了她一眼,在向阳略显忐忑的神情中,缓缓说道:“北风呼啸,其意甚寒,天资……不错。”
“竟然又是一个天资不错的弟子!”
“洪长老,恭喜恭喜!”
“是啊,你这老货倒是走了大运,竟然将这俩人统统收入门下。”
“哈哈,运气运气而已……”
作为两人的师傅,洪长老此刻自然是红光满面,连连作揖,向周围恭贺他的长老们一一回礼。
“耶!”
直爽的向阳,从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
朝王长老行了一礼后,便一蹦一跳的走了下来,小脸上荡漾出格外欣喜地笑容。
“最后一名弟子,苏轩。”
王长老缓缓开口,望着他上前的身影眼神复杂。
彩虹直至黑白,抛却那代表着执念的黑色,苏轩在凡人之时,所测试出来的资质可谓绝佳。
但是,听宗主说,这孩子在凝结念种之时似乎出现了某种不可知的问题。不知道,这次回音壁的测试,他是否能依旧震惊四座。
“这少年是谁?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
“难不成是新晋的内门弟子?他的师父是谁?”
由于苏轩从外们来到此地后,一直深居简出,刻苦修炼,所以场间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他。
“哼!如此庄重的场合,竟然还带着宠物前来,一看就是哗众取宠之辈。”
“是极,这等宵小之徒,就算侥幸种下念种,又能有怎样的天资?”
有的人自然是看着一人一兽的显眼组合不顺眼,纷纷出声呵斥。
雪白小兽依旧在他头顶休憩,不声不响。
苏轩深吸口气,看着面前这块平淡无奇的石壁,将手掌放于其上。
“轰隆”一声,回音壁抖动不止。
连带着众人所站立的大地也是一阵震颤,不过他们也不甚在意,因为每次有人测试时,回音壁都是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有些人却是暗自皱起眉头,隐隐觉得此次的震颤有些许异常。
果然,大道轰鸣之声不止,地面的晃动也越发剧烈,众人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天空中,那抹骄阳忽然散发出耀眼至极的光芒。
有眼尖的人看到这一幕,立即神色惊恐的吼道:“有陨星降落,大家快跑啊!”
众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一抹亮光拖着长长的尾火,从九天之上,直冲此地飞来!
那模样,赫然是陨星无疑!
“快跑啊!”
“白日陨星,此乃大凶之兆!”
“我封天宗难道天数已尽?”
有人慌张,有人悲观,场间众人顿时人心惶惶,场面一片大乱。
“肃静!肃静!”
连声高喊了两声肃静,王长老这才将众人从惊吓中稍稍叫醒。
“如此慌乱,成何体统!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可有什么所谓的陨星降落?”
王长老面目含煞,冷冽道:“再敢有胡言乱语,谣言惑众者,门规处置,决不轻饶!”
慌乱的众人稍稍回神,此刻再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哪里还有先前所见的那颗骇人至极的陨星。
难不成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先前叫嚷着逃命的人,不禁老脸一红。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以一种震惊的眼光看向台上恍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少年。
“难道这些匪夷所思的景象,全都是因为这个少年而展现出来的?”
王长老也是惊异的看着苏轩。
方才的陨星坠落之幻想,他当然也看到了。不过,因为在众人当中,他的神念最强,所以第一时间便看破了这场幻境,并喝醒他人。
但是,回音壁历来是以声音评判资质,像现在这种突然而出的影像,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
“大道之音靡靡,犹如九天梵唱。陨星坠落,大地震颤。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所能评判的范围。”
王长老如是说道。
“但是,作为长老,老夫必须对你和他人有个交代。所以……”
他深深地望着有些茫然的苏轩,一字一句说道:“所以,你的资质……绝佳!”
“绝佳?”
“竟然是绝佳的资质?”
“我封天宗有多少年在回音壁测试时没出现过此等天资评判的弟子了?”
“即使是曾经的大师兄,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王凯宁,当初也不过是得来王长老一句资质很好的评价吧!”
“这等哗众取宠的弟子竟然能有如此资质,我不信!”
“我也不信,我不服!”
要知道,每个弟子的资质评价也决定着今后一段时间内他们在宗内所能获得的各种修炼资源的多少。
然而以如今封天宗的实际情况,资源自然是有限的。绝佳资质的苏轩要是获得大部分资源,其他弟子自然就会分的更少一些。所以,在回音壁出现种种异象的情况下,王长老依旧给苏轩绝佳的评判,显然是触及到了其他人的利益,而他们也有理由去反驳这种决定。
“聒噪!”
面对着场间众人汹涌而至的反对之声,王长老冷哼一声。
“老夫历来负责评判事宜,尔等对此有何疑义?”
“不敢。”
有人为了门下弟子的权益,却是不畏惧他的权威。
抱拳而出,说道:“王长老的评判向来严苛,却从不失标准。只不过这次……”
那人顿了一顿,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回音壁的资质评判,都是以声音大小做为依据。这名弟子虽说在测试时弄出种种异象,但是这梵唱之音在我等看来似乎与先前的琅琅书声并无太大区别,王长老为何给那名弟子一般的评判,对他却是以绝佳称赞?”
“愚昧!”
对于旁人的种种质疑和指责,王长老摇着头,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当前封天宗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众人精诚一心,众志成城的时候,然而这些人,却还在为这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
这是何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深吸口气,王长老平复着自己翻涌的心绪,出声解释道:“大道之音,九天梵唱,这些可都是上古时,随圣人而出的神奇景象。其中每一个音符都是稀世奇珍,又岂是凡间琅琅书声所能比拟的?”
“这……”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慌张的退下。但有的人却还不心服,站出来接声道:“那毕竟是上古时留下来的传说,而今天地早已大变,这些可算不得他资质绝佳的理由。更何况,即使是幻象,白日陨星也是大凶之兆。还望王长老三思,我等……”
“糊涂!”
王长老还未等他话音落下,便骤然喝道:“吾辈修士,修行念力之法,求的便是念头通达。若是轻信此等谣言,尔等还修什么行,练什么法!”
这人满脸通红,慌张败退。
但是,却依旧挡不住场下悠悠众口。
“此子的师傅究竟是何人?”
“是啊,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难不成,他的师父就是王长老?”
一股阴谋的气息顿时弥漫在众人心间。
若是王长老是这位少年的师傅,那他一直为此辩护的原因,似乎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够了!”
王长老此刻又是高兴,又是气愤,各种心情,当真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苏轩能有如此天资,壮大封天宗指日可待。
气愤的是,场间诸多长老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不惜出言污蔑,丝毫没有大局意识。
“苏轩的绝佳资质评判不会有任何改变,尔等无需多言!”
“凭什么!”
“我等不服!”
“还望宗主现身主持公道!”
…………
果不其然,王长老霸道的决定顿时引起一片强烈的抗议。
他寻思半晌,为了不影响宗门的内部团结,最终做出某个决定。
“老夫这么做,自然是有着非常充分的理由。”
“什么理由?”
王长老目露威严:“你们想要知道也可以,不过必须先发下念誓,保证不将接下里所知的一切泄露出去。”
“究竟是何等秘辛,竟然还要我等发下念誓?”
众人心下惶惶,皆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到身边茫然无知的弟子,他们又都决定豁出去了。
“我等愿意发下念誓,还望王长老不吝相告。”
在监视着众人一一发下念誓后,王长老指着苏轩,郑重开口道:“老夫判定他资质绝佳,凭的就是这个孩子的念种,完全是由他自身一己之力凝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念种!”
场间,只听到王长老赫赫之声回响,因为其他人完全被这一消息震惊的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直至半晌之后,轰然的议论之声才甚嚣尘上。
“自己凝结的念种?而不是靠他师父的传承?”
“这不可能!结种之法早就失传于世,就凭他这一弱冠之子,怎么可能有此造化?”
“这孩子走的竟是古圣之道,但是如今天地已变,大道式微,他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吗?”
……
种种议论,或是质疑,或是嫉妒,纷纷是希望王长老能给予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
“老夫可以发下念誓,先前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则今后神念不顺,道法不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发下如此严厉的念誓,众人心中即便有再多疑惑,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
这个头顶宠物,面露迷茫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天资和造化?
场间众人心中皆是有不同感想。
洪长老则是对此确信不疑,因为当初他便是在苏轩的脑域中吃过大亏。若不是这少年有此天大造化,自己又怎么会在一个初涉修行的毛头小子手上摔了一跟头呢?
至于向阳,她则是早有心理准备。因为早在刚进内门之时,她便是被王长老要求着不能将有关苏轩在收容所测试所发生怪异景象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她当时便是猜测,那个少年身上可能有着某个惊天的秘密。但今天苏轩所表现出来的资质,还有周围其他人的惊异态度,还是让她超乎想象,大吃一惊。
她身旁的曾文明瞅着此刻台上耀眼至极的苏轩,随即低下头,心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然而,对于这一切,苏轩却是丝毫不知不觉。
因为,就在他将手掌放于回音壁上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女声。
那是一声叹息,却是一声悦耳至极的叹息。
苏轩面露茫然。
将雪白小兽从头上抱下,看着它,那询问的眼神不言而喻。
是你吗?
雪白小兽胡须轻震,眉头一挑,双眸却是睁也不睁,一副傲娇至极的模样。
愚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