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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唇边牵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冷笑,新月如勾,挂在东天。令得月下的他看来如仙又似妖。
园子里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不多时,方逸已在锦衣卫半护送半押解的意味下走进了凝香殿的大门。
看到眼前的景象,方逸顿时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哥哥哥,我冤枉…”方颦大约知道大势已去,哭泣声早已无力。
“方逸,本王来问你,按照我大明律例,已婚妇人做下与人通奸的事,该如何处置?”楚玉不徐不疾地问,语调神情给人以非常大的压迫感。
方逸颤声道:“可当场处死奸夫淫妇也可动用各种私刑”
“你看骑木驴游街怎样?”楚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逸面如土色“砰”地一声跪了下来“求王爷给忠襄府留下一点颜面!”说着磕头如捣蒜。
听他的意思,妹妹性命事小,伯爵府的脸面事大。
府上其他女眷和下人们在听到骑木鼻的刑罚之后,也都吓得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泠然虽是个现代人,可也知道这个刑罚,听说明朝对犯下大罪的妇人会动用这个刑罚。据说先是横置粗木,两端高架於地,横木上竖有直木,长约数尺。将女犯吊起,由下体插入,因为两脚不触地,体重下坠,木条会慢慢由口鼻穿出,往往受折磨多日方死。当然也有可以不把人弄死,那就直木短一点,绑在马上游街示众。
这个刑罚是十分残忍的就算要弄死方颦,泠然也不能看着楚玉动用如此野蛮的办法,何况,此人毕竟曾经是他的妃子。
楚玉狠狠斜了方颦一眼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王爷你杀了我吧!”方颦哭叫,拼命摇着头,显然也被他说的这个刑罚吓傻了,也不知道再辩解。
“哼!”楚玉怒哼一声,道:“本王既答应了父相不杀你,自然不会杀你。算你命好,有方将军那样的父亲,死了还要替你们这一对不肖儿女卖老脸!”
方逸忙道:“谢王爷,谢王爷!”
“休书她也不配,今夜就让你将她领回去府上家教不严,明日朝堂上本王当奏明万岁,将你降爵三等,取消世袭,你服也不服?”楚玉、
的声音如寒铁铸成。
方逸万万料不到楚玉竟连他也牵连顿时急了,说什么请示万岁的话,都是空话,在朝上还不是他跟楚留香说了就算“王爷,王爷请看在我爹的面上这贱人不懂事做下大错不关我的事啊!我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求您开恩……”
楚玉主意早定,懒得理会这对兄妹,吩咐道:“本王也不想此事外传将奸夫送入锦衣卫大牢,待明〖日〗本王亲手处置!”
他这话让外人听起来是要亲手结果了那奸夫泠然却知他肯定是背后放人了。
方逸还想再求。
楚玉冷声道:“你再多嘴,惹得本王性起,立即将你夺为白丁,充军到边关服役!”方逸吓得张大嘴巴吐不出半个音来。
听到楚玉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方颦绝望地望向楚他,跪正了身子,眼泪疯狂地淌下来,好像也不觉得冷了,喃喃道:“王爷,你是知道的,自从我十一岁时初次进入相府见了你,就对你对你死心塌地,能有幸成为王爷的侧妃,怎么还会去与别人做下龌龊之事!”全场静默无声。
泠然看她现在的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气,不过她行事太过毒辣,存心害死自己,楚玉只是降了方逸的爵位让他把人带回去,也算是留了三分情面了。
楚玉不想理会,上前揽起泠然就待离开。
“我也知道落到如今的样子,就算就算真的是清白的也不清白了!可我生是襄王府的人,死是襄王府的鬼!绝不要离开这里……………”泠然听出她口气很是不对,虽然微微心软,但想若是她的奸计得逞,倒霉的就是自己,也便不作理会。
两人走了几步,只听四周传来惊叫,她忍不住拉着楚玉回头看。
衣不蔽体的方颦已从地上起来,奋力朝还冒着青烟的殿柱跑去。
一瞬间,泠然也没多想,急急摇了摇楚玉的手,她只知道现在他如果不出手,是没有人上去拦的,真弄出人命,也不符合她的愿望,赶走这个毒妇倒是正中下怀。
楚玉手一挥。
叶南乡已飞身而上,身上道袍金蝉脱翼一般落下来,在手上绕了一绕已缠在方颦身上,一则将她人拉了回来,二则也免了她继续暴露下去。
毕竟是修道之人,看来很有爱心啊!他这一举措倒不是出于楚玉的授意。
人拉回来的时候,叶南乡也没让她沾身,劲气从指尖发出,就点了她的晕睡穴,让她不再动弹,随即将人推到了方逸怀甲。
方逸木楞楞地接着,闹腾了半夜的大戏终于落幕。
泠然瞥眼见艳艳两眼发直,面呈死色,心想必是一夜没睡好,就再让你担惊受怕一天,欠的账迟早总是要还的。
待回到〖房〗中,天已过四更。
“王爷还上朝吗?”泠然轻声问。
“刚才那场戏好看么?”楚玉眼里满是笑意。
“看得累,不过她也是自作自受!现在倒好,又赶走一个了!”泠然得意于自己的福大命大,坏人要害她,不仅没害成,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悲惨,看楚玉的行事手段,真不是个好人啊!不过坏人就该有坏人磨不是么?
“朝还是要上的,奔泠儿出了气,今日你就再伺候我一回。”楚玉张开双臂,态度暧昧。
这人明明说的是更衣,可偏偏把伺候两字说得很重,倒像要服侍他睡觉一样,泠然笑也不是,羞也不是,忙转到衣架子那给他取了蟒服玉带,又做了回丫头。
“那个艳艳,王爷是不是留给我自己收拾了?”
楚玉衣服还没完全整理好就抱了她,道:“做我的王妃,你还太心慈手软。”
冷然笑:“王爷手段已经够雷霆的了,我这叫中和。”
楚玉不置可否,亲了亲她的唇瓣“先睡一觉,待我回府再说,不管怎么样,这丫头比方颦更加可恨,不过不能让大家把处置她的事跟今日的事联系到一起,所以倒可以让她多活几天。”
楚玉交代完毕,示意她上床休息。
泠然确也累了,从头到脚想一想,自己向来待艳艳不薄,她做的事却实在难以原谅,若是让自己来处置,杀又觉重,打又觉轻,还是将头疼的事都交给楚玉处理,不再伤脑筋,乖乖上床睡觉。
且不说泠然在府中怎样,楚玉好不容易打发了方颦,来到朝堂已晚了几分。
一路上迎接的内侍打了灯一边引路疾步走上金殿,一旁谄媚地道:“恭喜王爷。”
王府里乌烟瘴气的尽出些幺蛾子,楚玉心情不见得好,闻言还是沉着脸“喜从何来?”
那太监忙道:“奴才们适才在外头等候着王爷大驾,听闻前几个月派去为王爷提亲的钦差回来了,此时正上殿拜见陛下复旨呢!”
“是么?”这倒是个好消息,想到立刻可以择期与泠然完婚,楚玉、
脸上的寒冰顿时消融,脚下更快了,弄得几个太监差点就追不上。
金殿之上,众臣见襄王到来,都拱手相迎。
楚玉一眼就见到派往福建汀州提亲的礼部郎中章纶正俯首站在殿心,还有一身着素白棉麻袍子的人跪在他身旁。
不仅群臣看他的目光分外诡异,连皇帝和父亲的眼光也很特别。
楚玉不及思索太多,大步走上丹陛,在属于自己的上位站好,向章纶道:“章郎中这一趟辛苦了。”
章纶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手持朝笏大声道:“臣惶恐。”
这就不是一个千里迢迢完成了使命的臣子应该有的正常态度了,楚玉心里微微一沉,又不知是什么事,只有道:“章郎中想必已向皇上和首辅复旨了,不过这是本王的私事,你且再讲一遍。”
跪在章纶身边的人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注视着楚玉。
这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秀气斯文,虽然穿的衣服不怎样华贵,气质倒是上佳的,却不知是何人,竟敢在朝堂上用这样的眼光盯着自己。
章纶磕头道:“臣有负陛下与襄王爷所托,未能完成使命,还请王爷降罪。”
楚玉一听,眉头就锁到了一起,好在他并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沉声问道:“出了什么意外?细细讲来。”章纶道:“臣到达汀州向张宁张知府宣读了陛下的旨意,可是,张大人当场就说不能接旨。”
殿上此时静得一根针也听得见。
成绶帝等人刚才其实已经听过章纶的回复了,不过没有人说话,包括楚留香,也想让楚玉听个清楚。
“原因!”楚玉简洁地道,心中已波涛汹涌。
章纶换了口气,也不敢向上看襄王的脸色,道:“张大人说小姐自小就订了娃娃亲,不能因攀龙附凤就毁掉婚约,所以所以”这事就如平地响起个惊雷,以前泠然不同意嫁他的时候,从来没提过家里有个“未婚夫”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楚玉再次注目那个少年,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不亢不卑地答道:“草民姓张,名嘉秀,字文英,乃汀州知府张宁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