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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记得这些名字,就连飞龙堡这个名字似乎都是假的。
当一声鸡啼于破晓时发出时,人们就已经相信,天亮了。于是晨练的晨练,种地的种地,贩卖的贩卖,冷清的大街变得热闹起来,这个地方又迎来了新的一天,也带来了新的生机。
于浥城十里以外的地方,有一座山,当然,有一座山谷也有一条山涧,山的那头是个悬崖。
于浥城不同,这里从白天到黑夜一直是那么的冷清,一阵风吹过,可以听见树叶沙沙作响,可以听见你的啁啾声,如果走的再深一些,也会听见小溪声,如果够幸运,也会听见女子的歌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南山只不过是个山,求仙问卜的人多了,就仿佛有了仙气,一些沽名钓誉之流,孤芳自赏之辈,便在南山生根起来。“谁怜蛮府清池句,不着南山捷径鞭。”是人成就了山?还是山成就了人?没人知道。
谷中有几间草房,房前也有几颗垂柳,没有栅栏,没有方圆之分,若说的细些,那就是房前有几个石凳,中间有一张石桌,上面有一张木制棋盘,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承载了多少历史与记忆,只知道它在这个庭院之中,静静的放在那里。山涧旁还有一个简易的凉亭,说是简易,其实就是几个树干外加一个亭盖,没有上色,没有围栏,更没有哪位文人雅士提笔留著。
这就是棋谷,很少人知道这个山,即便是在山外生活的人们也不知道这山是什么山,更不会知道里面还有人居住。
“师兄,该到你了。”一英俊少年面含微笑说到。
“师弟,不是当师兄的说你,你就不稳重,更不知道谦让,你是急着去看师妹还是急着去做饭?为兄就是考虑一会又如何,这一天天的……”
英俊少年依然含笑不语,他悠闲的拿起面前的一杯茶,悠悠的饮下。
“尽管师弟你在下棋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可你忘了我是你师兄么?这么简单的布局你师兄就是不惜的说破而已,你看看你又在那里卖弄玄机。”这个话唠自称师兄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忽然,,他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又看了看早已见底的茶杯,又说道。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尊师重道啊,我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你半天,你还有心情喝茶,没看师兄的嘴唇都干裂了么?拿来,给为兄润润喉,说罢,就要去拿。”
“住手!”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了,紧接着一个俏生生的面孔显现了。
“师兄”的手颤抖了一下,不对,腿肚子也哆嗦一下。他连忙坐了下来,“师妹啊,师兄再跟你小欧师兄探讨这茶道,我就再问这么香的茶是哪个蕙质兰心的美女沏的呢?还没问完,你便来…..“
“打住,师兄,什么样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坏事也能变好事,黑天也能变白天。“
“冤枉啊,我真是赞美你的,不信你去问你二师兄。“说完他还忙向对面的英俊少年抛了一个媚眼。
“师妹,你误会大师兄了。这茶的确是好茶。“英俊少年依然面含桃花,不急不缓的说道,他若是女子,想必又是一个红颜祸水,好在他是少年。
“真的么?“那我以后天天沏给欧阳师兄喝。
“师妹,你看我说什么了?”话唠师兄忙接起了话,并又给他师弟来个不大不小的眼神。”师兄啥时候撒过慌,还有以后别没事向师父他老人家打小报告,怪麻烦的,有啥咱们就沟通呗,是不?还有,怎么就只给你二师兄沏茶啊,你…..”
“师兄“这个英俊少年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还没说完的废话。
“什么事?“他很纳闷,师弟不太喜欢说话,尤其是自己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很少插播自己的见解,这是?
“该到你下棋了“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话唠师兄一时语塞。
“对,三斤师兄啊,该到你了。别饭能吃三斤,下棋也只能下三个回合吧?“好一个女子,一双伶牙俐齿把这个话唠师兄说的脸弄得一阵红一阵白的。
“有了,走这。“话唠师兄志得意满的下了一步。”师妹,别一天没大没小的,师兄的名号岂是你随便叫的?再说,三斤这名是我父亲想好几天想的,意思我力气大,事实也是如此,别看你师兄吃的比你们略多一些,可是谷内累活重活,不都是你师兄干么?再说人家也有大名,师傅不是给我起了名字,叫徐如是。“
“切,师傅的意思你只不过如是而已。“师妹小嘴一撅,粉红的小脸加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虽是撅嘴,却如此的调皮可爱。
“宋雯,不要因为你是我师妹我就不能揍你,小样儿,你就是欠修理。“话唠师兄猛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盯着宋雯,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几分害怕。自己刚才怎么就站起来了,想起师妹的手段,他的小腿肚子不禁有些打颤。
宋雯没有生气,一双玩味的眼睛在打量着他。
“其实,师兄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你道个歉就行。”话唠师兄擦了擦脸上的汗,想到得罪这位小姑奶奶的下场,比如被窝里有一只拔了毒牙的蛇,饭里有蟑螂,蟑螂还是好的,就怕是泻药,那感觉,啧啧,想想都害怕。
“真的要我道歉么,师兄”师妹依然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我,我…..”话唠师兄的汗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师兄,你输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英俊少年这时说道。
话唠师兄猛然回过神来,然而结局已定,胜负已分,纵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其实,没有这个胡搅蛮缠的师妹来搅局,这盘棋也是定局。
“冷溢清,高歌与纵,谁盼春来到?沧桑过后,红尘万里,许是故人来。“一白发老者似在吟唱,似无意间的来到这里。可是三人马上收起了玩笑,三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起,头略低,口中一齐说道:”师傅。“
“三斤,如果你的棋艺能像你的语言那么丰富,也不至于每次都漏洞百出啊。
“是,师,师父。”汗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背后的布衣已经湿透了。
宋雯看到徐三斤的窘相,不禁笑出声来。三人中,也最数她最调皮,也数她挨过的骂,受过的惩罚最多。
“小雯啊,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整天这样胡闹,没有一个女孩的样子,将来我看你怎么嫁人?“
“雯儿不嫁人,雯儿怕师父寂寞,要陪着师父。“宋雯抬起头来,眨着那双眼睛,也是她的法宝,撒着娇道。
英俊青年的手不自然的拽了一下衣角。
“胡闹,哪有女孩子长大不嫁人的?你当真要气死为师么?”白发老者忽然勃然大怒。
宋雯也吓了一跳,忙说:“徒儿知错了,那徒儿找到如意郎君,我们一起来陪师师父?”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起来,他想笑,可是又不能,天晓得要是在这个丫头面前和蔼一下,会发生什么,还有,他还想多活两年呢!真心不想让她陪着啊,烦都烦死了。
“无忌,看了你们的棋局,你的棋艺又精进不少。”
“是师傅教的好。”英俊少年毕恭毕敬的答道,颔首低垂,目光看着老者的脚下。
“恩“,老者非常满意。三人之中,唯有此子在棋的造诣上天赋异禀,且礼数周到。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此子注定要命途多舛啊,他能否……
“无忌“老者正色道。“下棋本是一件高雅之事,然世俗污浊,将风雅之举弄的离经叛道。你们三人记住,不可用棋来钻营机巧,以图捷径,那样只会伤人害己。
“是,师父,弟子谨记。“三人答道。
可是,老者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前方,似乎想起了过去,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雅然一笑。回忆,是一个奇妙的字眼,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人们总禁不住去想念,不管是会心一笑还是黯然神伤,回忆——都是自己的。
三人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老者在那里分神。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道:“今早的山中的鸟飞起了许多。“
徐三斤愣了,他不知道师傅怎么突然说到了这里,难道师父脑子坏了?
宋雯嘴快,心也快,她一向都是心直口快,“许是鸟儿饿了“说完,她自己感觉理由有些牵强,又说:”怕是今早的天气过冷,鸟儿应是多衔些树枝来修建鸟窝吧。
“无忌,你说呢?”老者没有理会宋雯的答案,而是转头看向了英俊少年。
“怕是有人来访吧,还是师父的故人。”
有人来了?徐三斤和宋雯暗喜道。上一次有人造房还是五年前,还是个误入这里的樵夫,终于有人来了,自己终于不必整天对着那个木头师弟侃侃而谈;终于有人来了,自己每天戏弄这个笨蛋师兄早就戏弄够了,来个人正好试试我新想出来的办法。嘿嘿,两人会然一笑…..
“何以见得?”老者问他。
“鸟出来觅食,一般不会过早。而鸟儿大多起飞,应是有许多人闯进了山谷,若是樵夫,在山边砍些树木即可。“
“不会是猎户么?“宋雯适当的问了一句。
“你可曾听到枪声?“欧阳无忌反问?
“至于故人,并不是别的,而是师父你自己说的,许是故人来。无忌说的可对?“少年说。其实,他还有没说的话,师傅师父和以往不太一样。
二十年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无忌。“老者说道。
“在。“
“你去谷中迎接不请之客吧,切记不要让他们打搅山中的安宁。“老者吩咐道。
“弟子遵命。“
望着英俊少年远去的背影,老者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无论你怎么躲藏,怎么保护自己,它还是会来。无法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尽量在到来之后让它变得如人所愿吧。
时间,总是随着光阴的流逝使人们慨叹,这并不意味着只有帝王将相,王孙贵族有慨叹的权利,山中乡野,市井平民,甚至屋檐啼叫的喜鹊,都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二十年,足可以让一个婴儿成为一个后生,一个青年或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也可以让昔日壮志满腹的人的心变得心如止水,“从此不闻天下事,闲来垂钓碧溪上。”岂不悠闲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