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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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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师,你真是神机妙算,文正老儿果然请了帮手。“孙府内,独孤智手拿折扇在向孙谋汇报,老者在那里写着书法。

    老者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在话语中侮辱他的对手,言语中的侮辱只能显衬出自己的卑贱。“

    “是,是,太师说的极是,属下唐突了。“独孤智连忙说道。

    “别紧张,对于人才,我一向都是爱护有加。“老者笑着说道。

    “谢太师夸奖,学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独孤智信誓旦旦地说道。

    孙谋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却是十分受用。

    “太师门生子弟遍布天下,文正老儿岂能与之匹敌?“独孤智最善于察言观色,巧言诡辩。

    孙谋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怀玉,孙怀玉会意上期,将写好的字拿起,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端详。

    “太师的字苍劲有力,犹如神龙摆尾,就是王羲之柳公权在世也不过如此。依学生之见,太师应整理一下墨宝编成字帖,以供天下人效仿。“独孤智诚恳的说道。

    “怀玉,你说是做一个聪明人好呢?还是做一个傻子好呢?孙谋淡淡地说道。

    “孩儿不知,请父亲明示。”孙怀玉说道。

    “我喜欢为我所用的人。”孙谋说道。“记住,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是,学生知错了。”独孤智连忙跪了下去。

    “别紧张,我说过,对于人才我一向是爱惜有加。”说罢,从桌旁拿起一块玉坠。“这块玉坠已伴我多年,其玉也属上品,见你有把折扇,就赠给你吧。”

    “这使不得,使不得,学生岂能错拿太师心爱之物,不可,不可。”独孤智连忙拒绝道。

    “太师赠出去的东西没有人只有死人可以拒绝。”孙怀玉淡淡的说道。

    “那,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独孤智连忙接了过来。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若是连生命都没有了,何谈自己的抱负理想,可是一个人若活着像狗一样,他还会有什么抱负理想呢,他的生命又会有什么价值?

    生命的价值?生命的意义?许多人都不会去想,想也想不出,索性就不去想。只有那些百无一用的书生在那里感时伤怀,聊以安慰罢了。

    徐三斤不会去想那么多。一大早醒来,见张府的大小姐没在,连早饭都未来得及吃,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连门外的官兵他都没有在意,若不是从张府出去,官兵早就将这个鬼鬼祟祟,神情慌张的人抓去盘查了。

    长安真的是繁华啊,前几日刚进长安只顾寻找张府,却未好好看看。这时他想起了孟郊的《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对,就是这个感觉,徐三斤在心中暗暗的想到,将昨日的郁闷和屁股的创伤一股脑的抛之脑后。

    这一条街是卖吃的,有早餐,也有小吃,像腊肉,煎饼,辣子,锅盔,凉皮等等,闻着诱人的香味,徐三斤的口水快要留下来了,肚子也在一直的抗议,他的手一直攥着一锭白银,那是昨天张府给的,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他从未有过要花的念头,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娶个老婆,也可以开个铁匠铺,还可以…..可是,现在肚子很饿,他把银子放了回去,从鞋底掏出几枚铜钱,这是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的。他快步走去离他较近的面摊,

    “伙计,来碗面。”

    “客官,您要点什么面。“小二麻利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有什么面?都多少钱。你说说。”徐三斤问道。

    “好咧,臊子面六个铜钱一碗,油泼面六个铜钱一碗,刀削面七个铜钱一碗,还有各色小吃….”小二扯开嗓门回答。

    “等等,有没有,有没有便宜点的。“徐三斤说话的声音非常小。

    “有。“小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豆腐脑两个铜钱一碗。“

    “那就来一碗。“徐三斤赶紧说道,拿出两个有着脚臭的铜钱。

    “好,等着吧。“小二拿过钱,捂着鼻子走开了,过了半天,他才拿来一碗豆腐脑,还有一个硬馒头。

    “老板说一碗豆腐脑吃不饱,让我给你拿个馒头。吃吧!“小二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谢谢啊。“徐三斤实在是饿坏了,连忙风卷残云起来。

    “嘁,没钱就没钱,下什么馆子,乡巴佬。“小二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徐三斤的耳朵里。他停下了吃饭,他想发作,什么乡巴佬?乡巴佬怎么了?没有乡巴佬,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但是,他忍住了,他紧紧地攥着兜里的银子,继续吃了起来。

    你们都瞧不起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来这个面摊吃最贵的面。他暗暗发誓道。

    吃完饭,他也没有心思去游遍长安了,“乡巴佬“这三个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悻悻的往回走去。

    “乡巴佬!”一个人喊道。

    他双拳攥紧,猛然回头,却发现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一个瘦弱男子。喊乡巴佬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他拎起那人的衣领,轻松地将那人提了起来。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穿成这样也敢来这吃霸王餐,你当你是谁啊,是当今皇上啊!“

    “朕---真不是有意的,出门匆忙,忘带了银两,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先赊着,我回去派人还给你”被拎起来的那人据理力争到。

    “呸”一口浓痰吐到那人脸上。“赊账,还派人,呦呦,够气派的啊,是不是我还得八抬大轿给你送回去啊。”大汉一脸的鄙夷。

    “这也不是不可…..”那人小声的说道。

    “放你马勒个屁!你想的到挺美,你要是女的,就给你卖到窑子里,你要是身强力壮的,就打苦工,就你这长得跟个小鸡子似的,想法还不少。我看你就是找死。“说完,给他扔到地方,在他肚子上狠狠地印了一个大脚印。

    “哎呦“那人疼的在地上弯成了。

    “给我打,小样的,让你这么狂,出门也不打听打听,京城谁不知道我周二爷?还敢上我这耍横,乡巴佬!”大汉依然不依不饶,手下的伙计早就把那个瘦弱男子围殴起来。

    “住手!”徐三斤看不下去了,尽管挨打这人与他非亲非故,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

    “呦,又出来个不怕死的。”大汉望了一眼徐三斤,玩味的笑道。

    “人家不就欠了顿饭前么,至于这么下死手么?”徐三斤退后了一步,感觉自己底气有些不足,大声说道。

    “关你什么屁事,哪凉快哪待着去,乡巴佬!”大汉撇撇嘴说道。

    徐三斤跳了起来,“我不是乡巴佬!再说,有不平之事我就要管。他欠你多少钱?”

    大汉没有说话,举了三根手指头。

    “三个铜子?”说完徐三斤感觉有点少,一碗豆腐脑还得两个铜子呢。

    “三十个?“

    大汉摇摇头。

    “三钱?”这已经是徐三斤的极限了。

    “三两。”大汉缓缓地说道。

    “三两!”徐三斤吓了一跳,自己估计一辈子也没花上三两。什么样的饭菜能值三两啊?徐三斤不禁暗暗地问自己。

    大汉也没在理会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外乡人,长安像他这样的人每天不知会有多少个,也懒得理会。他望向了瘦弱男子那边,发现那里不怎么打了。

    “别停下来,奶奶的,想不想干了,给我打,好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是“手下的人忙又拳打脚踢了起来。

    “住手!“徐三斤再也看不进去了,也许是初入世事的缘故,也许是天性淳善的缘由,他觉得他应该帮那人一把。

    “我这有银子,我替他还,这是银子。“徐三斤从口袋中拿出,向大汉晃了晃。

    大汉看到了银子,也就停了手,这世道,谁会跟钱过不去?有钱你就是大爷,没钱你连个屁都不是。大汉接过银子,转身回到饭馆。

    “喂,等一下“徐三斤连忙喊道。

    大汉回过身,一脸的狰狞。

    “别忘了找钱。”徐三斤小心地说了一句。

    大汉没理他,进入了饭馆,片刻,一个小二把剩下的银子交给了徐三斤,还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这年头,好人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徐三斤只是机械地拿着银子,他并没有因为救人而感到开心,相反,他在为白白花去三两而肉痛不止,他把剩下的银两放回口袋,就要离去。

    “多,多谢壮士。“

    这时徐三斤才想到旁边还趴着一个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徐三斤连忙走过去弯下腰来说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没事,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烦请壮士留下姓名,朕----我回去后必有重谢,咳咳”瘦弱男子虚弱的说道,看来刚才的一顿暴打对他的身体摧残很大。

    “谢?”徐三斤看了看他的狼狈样,“谢就不必了,你伤的要紧不?要不我领你去找郎中吧”徐三斤说道,他心想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不了自己送到医馆在离开也不迟。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就有劳壮士了,若是再有一顶轿子….”

    徐三斤很是受用,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管他叫壮士,可是一听这人竟还要一顶轿子,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我是谁?自己没有走已经说明自己见义勇为,这人还蹬鼻子上脸,要求还挺高….

    “我看你现在说起话来也好了很多,那我就先告辞了。“徐三斤准备脚底抹油。

    “壮,壮士…..”瘦弱男子无力的叫到,可是徐三斤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离开了。

    徐三斤几乎是跑一样的奔过两条街,他怕那个人会把他的银子全部掏空,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也是全部家业。可是,两条街过后,徐三斤的步伐开始慢了下来,这并不是他的身体不好,他在山里每天砍柴要走十余里的山路,这两条街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有心事。

    “刚才我走的时候看见他似乎在咳血,如果不看郎中,能不能熬过今晚?看他身体瘦削,面色不太好,应是身体不佳,且遇上此等暴打,我该一走了之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我是否能安心?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用之?“徐三斤拼命的想了这么多,忽然回过身,向来时的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