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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推理过程很简单:方寸寺所在的位置很偏僻,平时少有人来,谁会爬半天的山偷一具尸体?寺里的僧人有神通,哪个敢在方寸寺偷东西——更别说偷具尸体了。罪犯在偷走智果大师的尸体之后,把房间布置成大师生前的样子,说明他很熟悉大师的起居习惯。这些都可以说明,是内贼做的案。
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听得慧嗔和尚连连点头,“那你看看我们当中,哪个才是那个贼?”
老马摇头说:“刑侦是个技术活儿,我们不搞拍脑袋破案那一套。小玉、黑皮,开工!”
老马他们对现场进行了指纹的采集,不过方丈室里的指纹比较乱,只一会儿功夫就采集到至少十个人的指纹。老马表面上装做很镇定的样子,但是内心有些慌了。
慧嗔和尚他们几十双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老马破案,更让老马紧张。
任秋玲坐在庙门外的大树下,看了会儿阳光,只觉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扭头一看,却是看山和尚慢慢的踱上山来。
任秋玲起身行礼说:“看山大师好!”
看山和尚微笑着问:“你也进不去?”
任秋玲叹息一声。
看山和尚望着庙门,摇头说:“一个笨师父,教出帮蠢徒弟——方寸寺被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智果大师的错!”言语之中,对智果大师没有丝毫的敬意。
任秋玲虽然对佛门的恩怨没什么兴趣,但是有人陪着说话儿,总比自己一个人研究阳光要好得多,问道:“怎么您对智果大师很有意见啊?”
看山和尚盘膝坐到树荫里,说:“当年我跟智果大师是修行上面的朋友,为了有个修行的地方,一起创建了方寸寺。但是后来我发现了问题:智果大师修的是出世法,我修的是入世法。他喜欢清修,而我喜欢从人生百态中领悟佛法。”
任秋玲也不懂什么“出世法”“入世法”,只能“嗯嗯哦哦”的答应着。
看山和尚说:“我跟他吵了很多次,也打过几架。他险胜一招,把我赶出寺来。于是我就在半山亭卖茶为生,冷眼看着方寸寺渐渐衰落。”
任秋玲肃然起敬,看山大师居然有和智果大师相当的神通,真是让人想不到。
看山和尚数着手指头,“智果大师的五大弟子,慧嗔、慧慢、慧疑——全都不中用,其余两个倒有些本事,可惜可惜——”长叹一声,突然呤道:“慧眼看去如明镜,因缘早有天注定;万般辛苦都是空,且修且行且长呤。”
任秋玲听不懂这诗的含义,但是觉得看山和尚说着说着话儿突然呤起诗来,倒和现代人非常不一样,可能也是从宋朝带来的习惯吧!
却说庙里,老马他们把指纹采集得差不多了,想了个招儿,说:“这些指纹我们要带回去检验,现在不好说结论。”
慧嗔和尚挡在门口,说:“别走啊!我不管你装神弄鬼的搞什么,我只要那个贼!你把他指出来,我就放你走!”
老马也有些生气:“哎!我这个是鉴证科学,不是装神弄鬼!破案哪有那么快的?你当我是任秋玲啊?”任秋玲破案倒是非常快,好象没有什么案子能够难得倒她。
慧嗔和尚说:“任秋玲,就是你们那个领导?她原来有真本事,那我就找她。”
老马最不服气的就是任秋玲,不由说:“她那套我也懂!有什么啊!我这就给你找出罪犯来!”
众和尚静了。
真是人急智生,老马暗想:“这寺里只有二十来号和尚,罪犯就藏身在其中。真要找出他来,也未必有多么的困难。”开口问道:“庙里有慧慢和尚吧?”
一个僧人越过众人,傲然开口说:“然也!正是山人!”
老马点点头,说:“庙里有慧痴和尚吧?”
又一个肥大僧人手拿本经书,口称:“阿弥托佛!”走到慧慢身边,点头说:“我就是!”
老马点点头,说:“可以肯定谁是罪犯了!”
寺里众僧都望向慧慢慧痴,猜想哪个会偷走智果大师的遗体。他两个也同样疑惑的互相看着,似乎都在怀疑对方。
老马猛吼道:“慧贪和尚!就是你偷了智果大师的遗体!出来吧!”
佛门讲人生五迷,分别是贪嗔痴慢疑,方寸寺里既然有慧嗔慧痴慧慢慧疑,那么一定有慧贪。慧嗔脾气大,那么慧贪应该比较贪心。老马自认为这番推理天衣无缝,不禁得意的看向众僧。
寺里众僧静了,一个个脸上都有些嘲讽的神色。
慧痴和尚说:“探长,大师兄他绝对不会偷走师父的遗体,寺里僧人都可以保证这一点。”
老马冷笑一声,“这可说不准!”
慧嗔和尚伸手拉着老马,“我让你见见大师兄!”老马被这威猛和尚一握住手腕,竟然半边身体都麻了,暗暗心惊:“这和尚好大的力气!”要知道老马是特种部队出来,也练过,但是在慧嗔和尚的手中,竟然如婴儿一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慧嗔和尚将老马拖到佛堂旁边的一间小屋子前,叫声:“大师兄!我带人来看你了。”推门进去,屋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半个人影。
慧嗔和尚并不言语,直接拉着老马走向屋角的铁皮柜子,那柜子只有五十公分大小,藏个人那是不可能,藏个人头倒刚刚好。
慧嗔和尚将老马拖到铁皮柜子前,又说:“大师兄,得罪了!”伸手要拉开铁皮柜子,老马说:“不用看了,原来慧贪大师早已经圆寂了,得罪得罪!”
慧嗔怒道:“胡说八道!我大师兄活得好好的,没有死!”拉开柜门。
老马暗想:“什么样的和尚可以住在这么小的铁皮柜子里?”好奇心驱使下,低头向柜中一看,只见那里面另有天地。
铁皮柜子中,却也有廊柱,也有香炉,也有佛像,像是个佛堂的样子。一只金毛的黄鼠狼跪在佛像前,做着礼拜的样子,听到人来,回头叫了声:“吱!”
“这就是慧贪和尚?”老马问。
慧嗔双手合什说:“我大师兄怕猫,不得不如此!”对着黄鼠狼大师兄鞠了一躬,关上铁皮柜子说:“大师兄才真正是方外之人,对人世间的繁华富贵根本不会动心,他不会偷师父的遗体的!就真想偷,他也扛不动不是?”
老马点头说:“原来如此!偷盗尸体的案子,最常发生的国家是埃及,大多这类案子都是为了钱财。不过慧贪大师当然不喜欢钱财,可以排除他了。”慧贪大师不爱财,可能爱鸡肉。
慧嗔想了想,突然说:“原来是为了财!我知道是谁干的了!”大步向外走去。
老马他们跟着就追。
慧嗔和尚大步出了庙门,见看山大师正和任秋玲说话呢,不怒反喜:“哈哈,原来你在这里,倒省了我不少功夫!”右手怒张,身形如电一般一掌当胸拍向看山大师。
看山大师微一低头,不闪不避,任由慧嗔一掌拍来。轰然巨响中,两个和尚的身形胶着在一起,慧嗔和尚右手印在看山大师前胸。
光听那声响,倒像是十几分手炸药爆炸似的,再看两个和尚一动不动,又像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好象都没有什么事儿。
就听“格格格”声响不断,无数条蛛网似的裂纹从看山大师的脚下呈辐射状向四周延伸,直伸到庙门前那株大树根下。大树剧烈的摇晃起来,技叶纷纷掉落。
任秋玲哪会想到慧嗔是个暴脾气,什么也不说就动手了,吓得傻了,竟然不知道闪避!
邹衍急忙飞来抱她离开,将她带到庙门前。
枝叶纷飞间,慧嗔和尚吼道:“原来你还有些神通!再吃我一掌!吼!”暴吼声中,左手金光一闪,又是一掌拍向看山大师。
看山大师轻拂僧袖,慧嗔和尚有如柳絮一般被袖风吹得倒退三米,还稳不住身形,在原地如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了十来圈,这才化去了看山大师一袖之力,惊得呆了,说:“原来你这么有本事!”
看山大师摇头叹息,好象慧嗔的表现很让他失望的样子,说:“先说清楚了再打!你说,为什么打我?”
慧嗔想了想,说:“老马探长说了,偷尸体就是为了钱财!这山上除了你,还有谁更爱钱?哼!”
看山大师仰头看天,“哦,爱钱就会偷尸体?天底下爱钱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那些人都去偷尸体啊?”
“格格”声连响不断间,那株庙门前的大树寸寸断裂,木屑飘到看山大师身边,好象撞到一个无形的罩子一样自动弹开。只一会儿功夫,那树就散落成一地的木屑!慧嗔一掌之力固然惊人,看山大师的护体神功更胜一筹!
慧嗔和尚没有话说,怒视老马。
老马当真下不来台了,对任秋玲说:“组长!我把前期工作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慧嗔无语,弄半天老马就是做做前期工作,真破案还得看任秋玲的。那他先前还吹得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