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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见他欲走,还当莫愁已到了极限,于是斑斓剑递出,追了来。
莫愁见杨帆果真上当,只微微一笑,催动玄功,震碎半截剑刃,铁屑如飞星流火般,四散飞溅。杨帆剑已递出一半,只能勉强收招,仓促下,唯有将斑斓剑舞成一团白光,不让火星飞越雷池。
莫愁这时手里还剩半截长剑,但见他一收一放,残剑嗖的一声,脱手飞出,使得正是那招‘一扫六合’,剑似白虹,朝着斑斓剑网的空隙飞将而去。
杨帆手腕一转,去削长虹,奈何一剑落空,只穿过剑光残像,眼看就要当场殒命。
正这时,一道灰影来得比奔雷走电还快,顷刻间就到杨帆身前,指尖一点白虹,飞剑便就化作粉末,残片随风逝去,只有铁屑微光闪闪,稍一会儿,也跟着不见。
莫愁见到来者,脱口道:“师傅……”
元真子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杨帆刚刚捡了一条命,正心有余悸,闻听莫愁称此人为‘师傅’,不但不谢救命之恩,反而恶言恶语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元真师叔,小侄受教了!今日师叔若不给个说法,此事我必定说与掌门听之!”
元真子闻言,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哦?你要‘说法’?不知是要什么样的‘说法’?”
杨帆见元真子也不生气,料定他不敢拿自己怎样,大着嗓门说道:“这混蛋乃是我派旁支弟子,见了本宗弟子不但不上前跪拜,反倒兵戈相向,你还不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元真子道:“好一个‘大不敬之罪’!我灵鳖观的弟子,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杨帆闻言一愣,正要说话,忽觉丹田一颤,双腿一麻,便朝元真子跪了下去,知是元真子在捣鬼,又想到自己不住不觉便着了道,元真子若是要他性命,自己哪有命在?才想起师傅叮嘱过,此人是逍遥派中最不可得罪之人,心中好生后悔。
元真子冷哼一声,沉声道:“我与你师父自幼情同手足,今日看在他的份上,饶你不死,若是还有下次,贫道便将你元魂抽离,亲自送去灵鹫宫玄机殿,看看绝尘子有何话说!还不退下,去别处听候差遣!”
杨帆见元真子说话时语气低沉,似压着怒气,不像说假,当下哪还敢多说半字,忙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告退之后,飞奔出了大将军府的后花园。
杨帆走后,元真子见吴玉如一身是伤,便拿了一枚培元丹,说道:“这丹予你,取一碗水化开,药水半碗内服,半碗外用,伤口明日便好。贫道与我徒弟有话要说,想借此地一用,吴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吴玉如闻言,便告退离开,走时怕再遇上杨帆,于是先去了鄂黛仙子的住处。
元真子见后院只剩他与莫愁师徒二人,于是道:“方才你与杨帆比斗,为师都已看见。那翠山铃本是北方魔教几件厉害宝贝之一,没相当如今落在你的手里,想来也是从土行孙那里得来的吧?”
莫愁当元真子怪他之情不报,正要解释,元真子却道:“此事不必多说,既然你与此宝有缘,那它便是你之物。再说你与那厮斗剑,使得全是别派剑法,难道灵鳖观就没剑法可用了么?!”
莫愁见元真子神色温怒,忙弯腰谢罪,讨饶道:“师傅,徒儿知错了!”
元真子道:“我知你口中虽认错,但心里十分不服,怕是还在责怪为师不曾传你剑法吧?”
莫愁不知何言以对,只把头压得更低。
元真子接着道:“不想你过早学剑,是怕你误了前程。既然你一心如此,那为师便教你一手,省得叫旁人说三道四,给本门抹黑。不过今日之后,你若后悔,休怪师傅没用提醒过你。”
莫愁闻言大喜,叫道:“师傅!此话当真!”
“哼!”
元真子随即冷哼一声,脱口道:“为师早就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修仙人的德行。像你这般控制不好自己得情绪,可还能修成正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且看好了!为师只演一遍,成与不成,还要看你天分如何。杨帆那厮用得是‘惊蛰剑法’,为师便传你一套‘六阳剑法’,下次你若再与他比剑,便使这套剑诀,三招内,许胜不许败!”说罢,便从树上折了一根细枝,在院子里把剑起舞,耍得也不快,并还一面舞剑,一面与莫愁嘻嘻讲述当中妙用。
等元真子将剑诀演完之后,便问莫愁道:“记住几成?”
莫愁想了想,回答道:“回师傅,只有七八成还记得。”
元真子将树枝抛给莫愁,说道:“练给我看。”
莫愁接过树枝,闭目回忆少许,上前一步,按照回忆中的投影,将剑法演练一番。元真子越看越是心惊,他先前随说只有七八分,可一一演来,除了细微处略有差别,竟能将一套剑法完整演练出来,只怕莫愁学剑的天赋,还要超过他预计的许多。
莫愁演练完后,见元真子心不在焉,他不知师傅是喜是怒,只得小声问道:“师傅?我练的还好?”
元真子的思绪被他打断,只是说了句‘还可以’便就离开。
见元真子离开,莫愁倒也没跟着回房去,而是继续留在后院,演练方才所学,熟练以后,又将‘六阳剑法’,与他所学的另外两套剑法相互印证。不难发现,三者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心想若能取长补短,岂不快哉?
练完剑法之后,他才去想斑斓剑之事。如今莫愁已非无知顽童,他心知忘忧谷一役非比寻常,自己身份断然不能暴露。如今得知斑斓剑下落,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从杨帆口中探出母亲消息。
之后他又想起吴玉茹为救自己受了剑伤,抬头见时间离日落还早,于是便去探望。等来到吴玉茹的闺房外,见下人们进进出出,很是着急的样子。
莫愁见状,还当吴玉茹出了意外,不理旁人阻拦,径直的闯进屋子。到里面一瞧,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温香暖雾,袅袅环绕,吴玉茹正背对他,赤背如玉,一双香肩美臂,半遮半掩,妩媚撩人,活似云中仙子般。
这时吴玉茹听有人闯进,忙扎入水中,回头去看是谁如此唐突。却见莫愁正呆立在门口,瞪着眼睛瞧她,先是一愣,接着满面娇嗔,又急又怒的喝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娘滚出去!”
莫愁撇撇嘴,佯装满不在乎样子,随口说道:“谁稀罕看你?”说罢,转身出了门外。
等吴玉茹出浴更衣之后,走到门外,见他正蹲在门口,嘴里衔着草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好似吃亏的是他自己,越想越怒,朝他大声喝道:“混账东西!竟敢偷看姑奶奶洗澡!你是不想活啦!?”
莫愁辩解道:“我只是去看你的伤碍不碍事,谁知道你大白天洗澡。再说我可什么没看着,你没吃亏,干嘛大吼大叫?”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吴玉茹见他吃了便宜还死不认账,一时又气又急,拔腿就追了去,跟着纤掌飞出,使出一招擒拿手中极为惯用的招式:飞龙探云,单手去抓莫愁左肩。
莫愁这时背对吴玉茹,忽觉耳后生风,情急之下,竟忘了身后是谁,右手往后一抓,扣住皓腕,顺势使了一记‘拔山摔’,将她连人扯了起来。
“啊!”
吴玉茹人在半空,不由失身惊呼一声。莫愁此时听到呼声,这才认出此人是吴玉茹,忙把双肩一甩,改摔为托,将她抱在怀里,这才没摔个人仰马翻。
见佳人在怀,莫愁低头看她,不禁心猿意马。只怪吴玉茹急着出来,因走得匆忙,单穿了一件轻纱,远看还好,若要离得近些,不免春光外泄。二人这时肌肤相亲,粉臂玉腿,雪股酥胸,尽态极妍,纵是清心寡欲,也忍不住这等诱惑,登时血气上涌,气喘如牛。
吴玉茹虽行伍出身,爱做男装打扮,喜欢舞刀弄枪,但终究还是女儿身,知自己窘态尽显,羞得两靥绯红,心中五味烦杂,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说二人感情还是有的,三个月来,他两在草原上同吃同睡,虽衣不解带,但也再无生分之感。且莫愁还几次救过吴玉茹于危难之间,她虽嘴上不说感激,但心里看中得紧,否则,断不会冒死帮莫愁取剑。想来是早已芳心暗许,且不自知。如今这样被莫愁抱在怀中,心里甚至有些喜悦,与些许释然,似乎一切都是顺利成章之事。
奈何佳人有意,莫愁只当她是挚友,等回过神来,暗骂自己道根不坚,竟生了非分之念。于是乎,忙将吴玉茹放到地上,口中连呼‘得罪’,逃也似的离开。
吴玉茹本想将他叫住,可有不知如何开口,这才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也许她若有那胆量,当即将莫愁留住,说不得二人日后就是一对璧人,往后那些个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奈何命运没有‘如果’二字,一切种种,冥冥中自有天意,便是方外之人,也逃不出天道的束缚。可笑世人只当成仙得道,就可以超脱物外,却不知皆是大道下的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