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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与其梦中求,何如醒梦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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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琛和雪露被人打落悬崖之后,霍亨等人心急如焚,但却根本毫无应对!与高尚商量之后,两人都觉得首先请天心教代为寻人,然后该先把其他弟妹送回义侠山庄,大不了自己再回来寻找,至少可以免除后顾之忧!

    但他们回到义侠山庄之后,刘素茵虽然也对失落的两人非常担心,却不许他们再去寻找,而是另谴义侠山庄高手。

    一方面和天心教共同寻人,另一方面查探那些外族高手的行径。

    在她看来,江湖上自有江湖规矩。虽不常有,但中原和外族武林的往来至少并不算是稀罕事。而这次那些外族高手暗中潜入中原,行踪极其隐秘,诡异。义侠山庄身为武林之首,防患未然乃是情理之中。所以对方若真的只是一时游兴,完全应该可以理解,决不至于动手伤人。

    但事已至此,对方既然痛下杀手,不仅明显没把义侠山庄放在眼里,而且想必其中还另有缘故。

    雪天宝为人向来低调,可平生就那么一个女儿,两个徒弟,如今失去了大半,心里当然难免着急!可他也明白现在的形势暧昧,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况且有那么多人去寻找,也不是非自己才能找到。可即便暂时以大局为重,他心里也实在难以释怀!

    直到见二人平安归来,义侠山庄上下无不又惊又喜!喧闹了好一阵子,刘素茵才让众人散去,把两人叫到了内室!而雪天宝理所当然跟在旁边,莉雅几个月来为孙女成天以泪洗面,此时再见也是无论如何不愿分开。

    而两人在回到义侠山庄之前,本来就很忧心。完全可以预料一回来必然会遭到询问,如果实情相告日后师祖面前是没法交代的,可如果要隐瞒,也得事先统一口径才行。

    但唯有一点,紫云山上见半琴杀人时,听说那些人与西域武林勾结,意图侵占中原,这件事必须提早回报才行!但要如何解释自己两人的云雨阁之行,也势必煞费思量!

    毕竟云雨阁的存在至少在眼下恐怕还不便明说,可如果说出来,于义侠山庄势必要道谢对子弟的招待!而且万一招来家人的怀疑,也必定会去查探。可两人虽非愚笨,但毕竟江湖初涉,一时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措辞!

    但如此一来,两人心里有事,刘素茵和雪天宝自然听出了他们的言辞闪烁,诸多隐瞒!但想两个孩子绝非奸狡之徒,若是有何隐瞒必定有其缘故,直接问必然不好!

    “琛儿和露露能平安回来,我这心也就放下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迟,你俩先去休息。莉雅,你也难过好久了,今天该能睡个安稳觉了吧?那天宝你就先留一下,大娘有些事和你商量……”

    房中只剩下两人,刘素茵看向他问:“天宝,你觉得怎样?”

    沉吟半晌,雪天宝缓缓点头:“露露是我女儿,虽说平日有些骄纵,但从小心细懂事。琛儿是有些年轻气盛,可也向来忠直,我相信他们不会说谎!”

    “但有所隐瞒也是显而易见的……?”

    轻轻点头,雪天宝暗暗思索:“他俩从山崖跌落,侥幸生还,这点应该是不假。但关键是他们再紫云山中的经历颇多含糊其辞,但那又中原人勾结西域武林一说想必不假。”

    刘素茵轻啜口茶,思量少顷:“我也相信两个孩子,但紫云山并非什么显赫圣地,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高人隐居。可他俩对借宿之处诸多隐晦,想必另有内情?”

    “话虽如此,可江湖上向来不乏隐士高人,也许是人家不愿意泄露自己的行踪,才嘱咐他俩不要外传,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起码看上去,那人家应该不是什么奸邪之徒!”

    刘素茵缓缓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那个修罗善恶贴的主人……”

    听了这话,雪天宝微微蹙眉:“不错!当日亨儿他们回来提起,我便觉得很在意!按他们所讲,那人不过才二十年纪,可身手却实在神乎其技,但江湖上却并没有什么名号。就算绿林中人因为顾及面子不肯自报家丑,可此人刑事谨慎,界限分明,才能两年多杀了数百人还未露丝毫痕迹,这份城府也绝非常人可比。况且义侠山庄派出那么多人查了一年多,仍旧对那些西域人一无所知,但他孤身一人却连中原内奸都抓到了,这着实是匪夷所思啊……”

    良久,二人心里几乎都被那修罗善恶贴的主人填满,已然无暇顾及别的。

    而这也不难理解,西域高手纵然真有图谋,迟早总可以一探究竟,而且自己也不是不能早做防备。但那年轻人的出现,仿佛天生、地长,连一点点揣测的余地都没有!

    但按弟子们所说,此人武功之高竟是登峰造极。就算不无夸张,但能让整个绿林为之震颤想必也确有其厉害之处。况且其行事的诡异,也实在令人费解!

    往后几天,霍亨等人不断来探视杨琛两人,毕竟一起相处了几个月,情谊比别人要深了很多。而对诸多疑问,两人也只能死守一套说辞,渐渐觉得这谎竟越说越顺口了!

    而这几天中,刘素茵和雪天宝也没多问什么,可暗中却已经派人顺着两人叙述的来路寻了回去。

    然而此时,半琴回到暂住地已经近月,可始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任凭雪溪屡屡挑衅,逗趣,他也一概毫无回应。

    半琴自小沉默寡言,根本从来不会主动开口。但如此单纯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也是从没有过的。但雪溪看上去并不担心,而且看着他还满脸的嬉笑!

    “喂!回来一个月了都没杀人,手有没有痒啊?”

    半琴仍旧呆坐在山壁角落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说话。

    心念连转,雪溪笑了笑:“会想,说明已经开始感觉到心的存在了!那这次出去,就是很有收获喽……?”

    半晌,半琴身子轻轻一颤,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混沌。雪溪面色虽不改,可心里却不尽一震!

    “既然有收获,那就证明我并没骗你。不过,这对你可还只是很小的一步哦!”

    半琴的眼神渐渐凝聚了焦点,看着他语气依旧惯性的毫无韵律“我还要做什么?”

    “你自己不会想啊?”

    “你说过我没有心的……”

    “哎……”轻轻摇头,雪溪思索半晌叹了口气:“你虽然没有心,但其实这世上没有心的人太多了!起码你能知道该去找回自己的心,这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

    “是吗?可你也说过,要找回心,就要学会问心,必须能学会和心交流!可我已经挖过很多人的心了,但却从来没听到过心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

    苦恼的挠了挠自己满头的白发,雪溪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弥补被自己捅得千疮百孔的网!

    “这人呐!首先得先学会和心说话,才能听到心的回答。你听不到,是因为你还没学会该怎么问!”

    “那到底要怎么问?”

    “这个……”

    想了好半天,雪溪忽然灵机一动:“你这样,再去给我办件事。等办好了,如果还不行我再教你!”

    半琴听了微微皱眉,而这一细微到极点的变化,让雪溪揪紧的心稍稍松弛了些。

    “你说过,你所会的要交给我,武功,诗书。可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直接教我要怎么才能找回丢掉的心?”

    “这个嘛……!嗯!你看啊!这武功我教了你,可你也得自己用功才能学会。而诗书呢,也得你自己去记住才行,对吧?所以喽,我其实一直在教你怎么去找心,只不过这是比武功和诗书都难的,所以要花的时间当然也更长,明白了吧?”

    “可你又说如果我这次办完事还学不会就教我的?”

    “那是……”感到心里已经理屈词穷,雪溪突然跳起来:“行啦!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半琴幽幽看了他一眼,也不知究竟什么感想,只是又回复了以往石像般的模样!

    雪溪看着心里一阵不忍,但如今他已经别无他法。就像埋下了种子,长出的枝条不见得会按照你预想的样子去延伸。可如果硬要扭转,恐怕只会不慎弄断。那就只能一点点构筑框架,把枝条引回预想的脉络。

    但如此一来,任何人都无法再预测枝条究竟会成长到什么地步,结出怎样的果实。

    现在的雪溪,就好像那个面对不断因自己错误搭架,而枝条已经偏离正轨的播种人。没法确定到底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但原因太多了。可雪溪唯一能确定的,是未来恐怕会发生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

    但无论如何,那样的苦果决不能结成,即便是已成的,自己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扭转乾坤。

    望着展翅远去的白鸽,雪溪七十多年的人生中恐怕都从没有过此刻的郑重其事。而这一刻他也突然醒悟,自己多活的这五十多年,居然一直只是在被执着的怨念所支配,根本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事实上,自己忍受着一切所希冀不会辜负的,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辜负了!

    诚然,人生中从来都是苦大于乐,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布衣泥腿,任何人都只是被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所支配。然而终将死于“求不得”。

    无数人曾经,现在也仍然,未来恐怕也同样无法避免的会去考虑所谓“人生”。可坚持不懈就能找到答案吗?

    一代复一代,将希望寄托也许不为过,但下一代就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即便找到,又与你何干?

    “寄托”是人类与生俱来最不值得称道的一种天性,或者那根本只是对现实的无奈所衍生出的一种情绪而已!但因其而愿,而怨;因之而怨,却又愿!总是求而不得,得而不珍,珍而失之,失之欲求!

    人类辗转的生存在世上,循环往复于一个又一个无边无际,虚无缥缈的梦魇之中。没有谁能确定梦醒会如何,但梦的延续,仅不过沉睡不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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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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