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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3 少不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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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牢合卺,入室脱缨。

    灯下细看。待辨认无误,刘备终是安心。神似非是。似是而非。刘备对帝后记忆,何其深刻。断不会看错。

    留何氏静候,刘备这便出室,去往隔壁为窦氏揭面。

    揭面不同于揭幂。交拜礼前,行“揭幂礼”乃蓟国婚礼的固定仪轨。亦是胡俗汉化。时下只在蓟国、陇右、西域等地流行。帝都婚俗,尚无此举。

    刘备兴冲冲奔赴窦氏寝室,便是想看看自幼相伴的女道姐姐,是何等的庐山真面目。

    话说。刘备与窦氏相处日久,却从未见其容貌。今日结婚,亦是如此。

    说不好奇,怎么可能。

    待刘备颤抖着手指,揭去面纱的那一刻。饶是置身富丽堂皇的汉家华室,双眼亦不禁为之一亮。

    眉宇之间,与太后颇多神似。果出窦氏一脉,自有倾国之色。

    见刘备目光深邃,险流出口涎。窦氏不禁心如鹿撞,面如火烧:“夫君可曾看够?”

    刘备闻声回神。却不遮掩,大方笑道:“姐姐与我自幼相识,今日方一睹芳容。十年相知,皆聚在惊鸿一瞥,如何能够?”

    闻此言,窦氏亦不禁动容:“妾自幼辟祸楼桑。能与夫君相识,相知,乃至相濡以沫,虽死无憾。”

    刘备正欲开口,不料楼下张飞已扯起嗓门:“大哥何在?速来吃酒!”

    幕府中庭,饶是张飞小胖,亦不敢越雷池一步。关键是,认不清谁是谁来。万一叫错众大嫂,岂不被嫂嫂们耻笑。

    “就来。”刘备亦高声笑答。

    返回前堂,众宾客已候多时。洛阳勋贵齐聚一堂。党人外戚,宗室内官,应有尽有。各自与三五好友,聚团叙话。闻刘备入场,这才齐来见礼,又各自落座。

    果然泾渭分明。

    刘备自居主座。由二位义弟,两位府丞,门下督郑泰等近臣,代为敬酒。袁绍亦持大将军名帖,赶来相贺。曹操、袁术一众旧友,亦从旁就坐。数载不见,各有精进。皆已领食二千石俸。日前,大将军何进,举袁绍为司隶校尉。故袁绍也位列二千石。

    袁绍替大将军何进。近前敬酒。刘备离席共饮。曹操不请自来,三人六目,举杯痛饮。引无数唏嘘。

    洛阳击鞠,一战成名。五陵少年,纨绔子弟。刘备为汉室宗亲,袁绍为豪门长子,曹操为宦官之后。后三人分道扬镳,各为其主。今日再见,笑泯恩仇。

    饮罢,仰头大笑。何其快哉。

    年少把酒,言欢不言愁。

    不觉已微醺。二位义弟,幕府二丞,门下督郑泰等人,见时机已到,便齐力将刘备劝返中庭。登楼撤梯。史涣领绣衣吏围成铁桶一般。上下无路,进出无门,插翅难入。

    便是帝后,也只能望楼兴叹。

    先入窦氏舍内,乘酒兴,不由分说,将窦氏背入何氏舍内。花烛之夜,竟三人同行。窦氏岂不挣扎。却被夫君往玉臀上轻轻一拍,便浑身酥软下来。

    抬头见夫背窦氏入内,何氏亦不由得羞涩难当。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遇到登徒子,悔之晚矣。

    宽衣解带前。刘备确认再三,不曾有错。这才大被同眠,行周公之礼。

    梨花带雨,落英缤纷。

    深入浅出,完璧归蓟。

    一夜恩爱,醒来已为人妇。

    母亲、义父母皆远在蓟国,“妇见礼”不必再行。二位新妇,自可迟睡。

    然三日后,却要行“归寍之礼”。

    亦做“归宁”。便是后世“回门礼”之雏形。源自周礼。

    《诗·周南·葛覃》:“害浣害否,归宁父母。”注曰:“宁,安也。谓问安也。”《列女传·刘长卿妻》亦有:“妻防远嫌疑,不肯归宁。”之句。

    王妃公孙氏,七位小姐姐,皆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西域五十六妃,又因路途遥远,无法成行。西羌女豪举族迁出,大震关已成新家。故蓟王七十一妃,皆无需归宁。

    然二新妇,家人皆在洛阳宫中,自需归家问安。

    话说。昨晚战战兢兢,将信将疑。畏首畏尾,避重就轻。待何氏完璧归蓟,血溅白绫。颇多浅尝辄止,瞻前顾后的蓟王,终是彻底安心。

    守身十载,一朝破壁。

    身下玉人,实非何后假扮。

    刘备是真怕啊……

    洛阳小市,金水汤馆。

    “府君,府君?”

    “何事喧哗。”宿醉未醒的河南尹,艰难睁眼。

    “回禀府君,昨日洛阳城中出一大案。胡姬酒肆自酒家以降,百余人悉数毙命。”来人低声言道。

    “什么!”何苗猛然清醒,劈头就问:“哪个胡姬酒肆!”

    “正是洛阳金市内,胡姬酒肆。”来人答曰。

    何苗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不是马市胡姬酒肆?”

    “非也。”

    暗道一声“万幸”。何苗不由长出一口气,这才看清来人相貌:“原是司马明庭。”

    来人正是新任洛阳令司马芳。字文豫,河内温县人。

    司马芳言道:“正是下官。洛阳城内,非下官所辖。还请府君速去。”

    “来人——”何苗喝道。

    “奴婢在。”便有昨晚俊俏男仆入室。

    “洗漱更衣。”何苗声音一缓。

    “喏。”

    待何苗马不停蹄,奔赴金市。新任司隶校尉袁绍已精神奕奕,先行抵达。

    “校尉。”

    “府君。”

    二人心照不宣。

    “可有线索。”何苗问道。

    “已命人查验,皆是饮鸩而亡。”袁绍答道。

    “莫非自尽?”何苗一愣。

    “尚不知也。”袁绍摇头:“密室内藏有利刃强弩,死者皆身披内甲,似要行刺某人。”

    何苗灵光一现:“可是要行刺蓟王。”

    “许是如此。”袁绍亦如此想:“死者,或是潜伏洛阳城中的黄巾余孽。谋刺蓟王,亦合情合理。却不知为何,齐饮鸩而亡。”

    何苗亦听出弦外之音,这便挥手下劈:“校尉是说,乃是蓟王灭口……”

    “能有此通天手段者,寥寥。”袁绍不置可否。然言外之意,非蓟王莫属。

    传闻,蓟王府中多京畿游侠。洛阳黄巾余孽必是露出马脚,才被蓟王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再细想,又觉不可思议:“若是被迫,百余人又岂能同饮鸩酒,甘愿束手待毙?”

    袁绍叹了口气:“黄巾余贼中,必有内应也。”

    “内应……”却不知大将军府中,可有蓟王细作。若行事不密,被蓟王发觉。心念至此,何苗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可如何是好。

    “报!”便有心腹近前通禀:“地窖搜出太平妖贼诸多器物,铁证如山,死者必是黄巾余孽!”

    袁绍轻轻颔首:“如实上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