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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 赠刀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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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里平川,片刻可至。

    蹄声隆隆,好似雷鸣。

    越过无名矮丘,入目一片开阔地。

    “此地何名?”董旻扬鞭一指。

    “罾(zēng)口川。”便有斥候答曰。

    “罾,网也。”董旻笑道:“甘(夫人)入罾口,必被活捉!”

    时暮霭深沉,渐起寒风。

    胡轸极目远眺,流民密如蚁聚,隐约可辨:“莫走了甘夫人!”

    胡轸、董旻,**、李蒙、王方,五人并驾齐驱,引铁骑,掠下长坡。

    闻闷声如鼓。追身而至,渐成雷鸣。车中甘夫人遂言道:“追兵至矣。”

    何苗亦曾领兵出征,故不陌生:“该当如何?”

    “依计行事。”甘夫人神色如常。

    “喏。”何苗推前窗喝道:“夫人传令,依计行事。”

    “喏!”驾舱内,青牛师打马扬鞭,轻车渐渐起速。

    流民自樊城斜向西行。秦胡铁骑,自北南下。流民队伍,绵延十里。散布旷野,章法无度。被铁骑拦腰撞入。

    然遥见骑兵冲锋,流民奔走哭号,四散溃逃。且秦胡铁骑,只为寻甘夫人,未及滥杀。前锋破缺而出。便见远处数骑,正护一车驾,直奔邓城而去。

    “必是甘夫人!”董旻狂叫:“速追!”

    左右齐声应诺。纵马杀奔而来。

    “小心埋伏。”胡轸提醒。

    “我等远来,甘夫人亦初至,何来埋伏。”言罢,董旻已不惜马力,扬长而去。

    胯下军马,如何能比騄骥神骏。时先帝“(光和)四年春正月,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

    先帝以“騄骥”命名,厩中良马可想而知。

    本以为,纵马驰骋,必快过车驾。岂料只追不近。待董旻俯身回看,周遭只剩前锋百人。余下先后掉队。骑兵行军、冲锋,所耗马力,天壤之别。此乃妇孺皆知之常理。日行三百里,与疾驰三百里,断难等同。

    就骑兵而言。先锋斥候,马匹最为优良。稍次乃左右二翼。中军再次,后军最次。诚然,将军马如同将军甲,不可与兵士,相提并论。

    人亦如马。先前慢跑,混成一团。待冲刺时,快慢立见分晓。

    故骑兵冲锋,绝非列阵时所布“几何图形”。与人相似,一团一团。领跑、跟随、拖后,大致呈三大集群。其中小团体,不可计数。

    先锋游骑,纵马急追。将同伴皆甩在身后。

    “百骑足以。”利字当头,董旻已无从多想。

    心念将起,忽见二骑脱离车队。左右迂回,并马反冲。

    “不知死活。”董旻怒极反笑:“杀!”

    百余前锋,搭箭张弓,乱射二骑。

    一人挥戈拨去。一人弓开满月,与敌对射。

    利箭破风,往来呼啸。见左右接连中箭落马,董旻方知事大。

    必是白袍!

    先前匹马单枪,透阵而出,又扬长而去。如今人马具装,玄甲黑鳞。如何能辨。

    董旻悄悄勒缰,放低马速。任由左右,弃弓抽刀,奔冲而去。

    一个照面,人仰马翻,热血喷溅。

    刀镰割首,矛槊刺喉。

    联手毙敌,透阵而出。

    “杀此二人者,赏百金!”董旻挥鞭叫嚣。忽觉眉心刺痛,猛趴伏马背。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董旻头也不回,打马便走。身后人马嘶鸣,凶多吉少。

    杀尽敌骑,见董旻已远去。陈到笑骂:“无胆狗贼。”

    “且回。”赵云亦不追击。

    伏于马背,只顾抽打马臀。身后究竟如何,董旻如何能知。

    直与大部队相遇,董旻这才猛松一口气。

    “甘夫人何在!”先前不听劝阻。挟百骑冲锋,却单骑逃回。胡轸面色可想而知。

    “便在前方。”董旻死里逃生,六神无主。

    “随我来。”胡轸领兵再追。

    冲出团雾,目光所及。果见数骑正护甘夫人车驾,直冲邓城而去。

    胡轸传令:“左右迂回,弓箭破敌。”

    “喏!”

    阵中轻骑神射,兵分二路包抄。胡轸自领重甲具装,中路推进。

    轻骑只绕行远射,绝不短兵相接。目的乃为骚扰阻扰。待重骑,追身一击,中路突破。

    神射手绕行车队,突施冷箭。

    奈何人马具装,羽箭崩折。即便勉强射入,亦不能穿重甲。然受轻骑拖累,车队速度减缓。胡轸抽刀举盾:“随我杀敌!”

    余下凉州大人,亦各自收拢,追砍流民之秦胡贼兵。兵分数路,杀奔而来。

    见赵云拨马,陈到高叫:“同去!”

    又见二人回马。

    饶是混迹于大队人马之中,董旻亦不由屏气。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孰高孰低,一战便知。

    见左右数十骑,刀盾并举,冲杀出阵。

    人马交错,董旻猛闭双目。

    待睁开,二人已透阵。背后,横尸马背,身首异处者,比比皆是。

    胡轸早有准备:“左右绕行,不得交兵!”

    闻此言,董旻又是一惊。不及思量,左右人马,竟一哄而散。先前大队,唯剩自己。孤零零向二人迎面冲去。

    好汉饶命,不及出口。寒芒一闪。

    顶上盔缨,已被削去。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又觉肋下一痛。兄长所赐佩刀,也被人夺去。

    “好刀。”音犹在耳。刎颈刀镰,微微下斜。正勾中披膊。饶是如此,刀锋亦割破脸颊。一时热血长流,顺下胸前铠衣。

    “此刀何名?”人马交错,先夺宝刀,再出刀镰,反割脖颈。若非有此一问,故刀下留情。钢镰弯刃,又岂会勾中披膊。

    刀镰入肉,半张脸颊生疼。

    董旻却不敢不答:“七星。”

    “可是伍孚刺董贼所持。”

    “正,正是。”

    话音未落,刀镰已收。

    “既有赠刀之义,今日便留你性命。”

    目送二人并驱离去。董旻方觉浑身恶寒。抖擞之间,当场便溺。

    再说胡轸。顶盾沉肩,只顾绕行躲避,如何另顾董旻周全。

    轻骑乱箭如雨,围追堵截。胡轸不惜马力,躲过一劫,奋起直追。

    眼看便要追上。后车厢门,忽然开启。

    后座便有一宫装妇人,掩口娇笑:“狗贼!睁开狗眼,且看我是谁?”

    胡轸定睛一看,不由大惊:“中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