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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6 惊悉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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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宫玉堂前殿。

    “左中郎将?”

    吕布闻声止步:“你是何人。”

    “奴婢吴伉,特来传语。”便有一小黄门,掩人耳目,低声答曰。

    “为何人传语。”吕布又问。

    “乃为王太仆。”小黄门又答。

    “不见。”时至今日,吕布还有何颜面,再见王允。

    “左中郎将当见之。”吴伉暗将一物,递给吕布。

    正是发妻琉璃耳珰。

    “我妻随身物,如何入你手。”吕布焉能不疑。定制琉璃,皆有镶金纹饰。断不会错认。

    “既持夫人之物,左中郎将何故见疑。”吴伉不敢多言:“一去便知。”

    吕布一时左右为难。

    再抬头,小黄门吴伉,已无影无踪。

    “莫非当中另有隐情?”吕布见左右无人,遂往北宫一行。

    王允等人,皆关押黄门北寺狱。

    吕布今为董卓义子,闻不久便如董氏家门,一并封侯。且又勇武无匹,万夫莫敌。南北二宫,无人敢忤逆。便是如卫将军张济等,亦礼让三分。

    王允并未与大将军董重同谋。换言之,董重、张济等人行事,董卓尚不得而知。且董重进出宫闱,伴驾董侯左右。内外诸事,尤其董卓种种倒行逆施,董侯焉能不知。

    至于万年公主,可曾当面哭诉。便不得而知。董侯毕竟董太皇亲手养大。又曾为逐鬼童子。知董卓夜宿龙床,奸淫宫女,犹不知足。还欲亵渎大汉公主。料想,董侯必暗生戒心。

    此乃贼臣所为,非人臣也。

    再得大将军董重,添油加醋。董侯心中所患,可想而知。

    故“为汉室除豭”之语,究竟是否出自董侯金口,南北二宫空穴来风,必有因由。

    北宫乃卫将军所辖。且宫中所居,皆为妃嫔帝女。循例,若有宫妃诞下皇子或公主,即便天子驾崩,新帝登基。亦无需外迁,为先帝守陵。可安居宫中,待皇子或公主长成,随同就藩。死后,再葬入先帝陵。如桓帝继位时,顺帝虞贵人仍久居北宫。虞贵人为冲帝,并舞阳长公主之母。母凭子贵,此处亦得彰显。

    然万年公主,母出何人。宫中皆讳莫如深。且悉知内情,如十常侍等,皆已先后入土。赵忠更远遁蓟国。参见王美人故事。许,万年公主母,亦出西园采女。早为何后所害。

    公主究竟何人所生,已不得而知。且灵帝早崩。万年公主,并未得“长公主”封号。

    依汉制,皇女皆封公主(县主),仪服同列侯。其尊崇者,加号长公主,仪服同蕃王。出嫁前,万年当加长公主号。奈何灵帝已崩,再无宠爱。

    少帝年幼,为贼臣所胁。自身难保,更无从顾及。

    宫中亦有传闻。先帝之所以不赐加“长公主”,只因虑及万年公主出身。

    时过境迁,流言蜚语,皆未能应验。

    言归正传。

    正因北宫乃妃嫔公主所居。故董卓亦常出没于此。吕布伴驾左右,亦为人所知。故见吕布领兵入宫。宫人纷纷避让,不敢拦住,更不敢多问。

    便有心腹通禀。卫将军张济,亦不闻不问。

    任凭吕布,直入黄门北寺狱。

    “见过左中郎将。”不料竟是黄门令左丰当面。

    “见过少令。”吕布下马见礼。

    “且随奴婢来。”时至今日,二宫黄门,皆以左丰,马首是瞻。黄门北寺狱,皆出左丰心腹。只需入狱中,断不会走漏风声。

    顺下监牢。

    终见王允当面。

    逢正腊假期,百官罢朝。三司未及会审,故尚未用刑逼供。

    左丰命人退避。待牢中只有二人,王允这才言道:“奉先勿惊。此乃老夫之计也。”

    吕布惊问:“太仆此言何意?”

    “正月旦会前,老夫入白马寺,密语告知。严佛调依计行事,这才将严夫人诓出。”王允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非太仆,乃行苦肉计也。”

    “然也。”王允笑道:“庞舒,亦奉命行事也。”

    “原来如此!”吕布惊疑不定,上前一步:“敢问太仆,意欲何为?”

    “杀贼!”王允掷地有声:“董贼先后遇刺,行事谨慎。筑万岁坞自保,积三十年余粮。非亲信如牛辅等,不可登鱼梁台。奉先若无大功,焉能被董贼所深信。得李肃密报,知董卓欲以义子笼络。故,老夫顺势而为,出此下策,令董贼得偿所愿。”

    胸中愤懑,一朝散尽。吕布泪流不止:“太仆何以弃身家性命于不顾。”

    “我若不死,董贼难安。”王允竟出舍命杀贼之毒计,忠贞可鉴。

    见吕布无语。王允又道:“累及奉先认贼作父,老夫之过也。”

    “太仆何出此言。”吕布切齿言道:“舍某,区区薄名,诛贼臣以匡社稷。吕布何所惜!”

    “甚好。”王允又问道:“可有后顾之忧。”

    “唯一所患,乃夫人被禁万岁坞中。”吕布切齿言道:“虽名为父子,老贼却以家小为质。布,不敢不从。”

    “如此,当先救严夫人。”王允当机立断。

    “当如何行事?”吕布忙问。

    “奉先稍安勿躁。稍后必有计较。”王允似留有后手。

    “也好。”

    见黄门令催促,吕布这便先出。

    一进一出,形势急转。尤其心中愧疚,一扫而空。

    鱼梁台上,董卓正与一众党羽,筹备上陵礼。闻宫中密报,疑窦暗生。

    待吕布返回,登台问候。

    董卓笑道:“我儿今日入宫,可有异常。”

    “禀义父,别无异常。”吕布忽又想起一事:“王太仆遣人相约一见。”

    “王允所为何事?”董卓眼中厉色一闪。

    “乃求我,全其家小。”吕布浑然无觉。

    “我儿何所答?”董卓又问。

    “答曰,朝廷之事,自有义父决断。某当奉命行事,不敢徇私。”吕布义正辞严。

    闻此言,董卓涣然冰释:“我儿所言,深慰吾心。”

    毕竟。王允等人,乃吕布告发。知必有一死,求吕布全其家小,亦是人之常情。俗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以己度人。吕布焉能留王允家小,自取其祸。

    故董卓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