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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权驱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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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姑可否,现身一见。”封君达言道。

    “上师,既奉天命,何不明示。”洞主不愿现身。循踪而至,必有原因。若心怀叵测,恐遭暗算。女仙洞中修行,内中必有万全准备。故轻易不出。

    “仙姑当知,自黄巾乱后,仙门式微。我等修道之人,皆被牵连其中。徼外佛门兴起,或自西域,或至南海,齐奔中夏而来。时永平七年,明帝夜宿南宫,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长丈六尺而黄金色。’帝遂遣使身毒,问佛道法。又建白马寺,于寺中图画形像焉。”言罢,青牛师笑问:“敢问仙姑,明帝梦从何来。”

    “必中‘摄魂术’也。”不愧是同道中人。

    “然也。”封君达答曰:“仙姑可知,时蓟王入朝辅政。上元夫人,暗施瑶池仙术,不料蓟王半途而醒,遂破摄术。”

    “竟有此事。”女仙暗自心惊。

    “正是。”青牛师言道:“若无明主,拨乱反正,重造仙门。世人皆弃仙门于不顾,待尽纳百姓入佛门,中夏必成佛国也。”

    “以明帝之尊,亦难免中术。蓟王竟能不中。”仙姑终于醒悟:“上师便以为,蓟王乃三兴之主。”

    “蓟王纳仙门入宫,助王母重建西王母国,御西佛于国门之外。更有天光三殿,(观)天阁女仙,常伴身侧。便是巫山神女,亦甘为王所驱。故,贫道窃以为。观天阁,当有仙姑一席之地。”青牛师道破来意。

    “果然如此。”张姜子已有所悟,却话锋一转:“然蓟王与佛门莫大干系。闻安世高兄妹,皆与蓟王相交莫逆。更有都尉玄,屯驻燔史关。年年引车队南下。欲凿穿冰原,续接身毒佛国。若真有此捷迳,佛门弟子无需远涉西域,便可经身毒,顺下冰原,直入巴蜀。蓟王求佛之心,与明帝何异?”

    “不然。”毕竟身入云台观(邸),坐享国俸。封君达深知蓟王行事:“若一心求佛,何必年俸亿钱,助王母复国,守备昆仑。”

    “蓟王究竟何意?”张姜子追问。

    “丝路流金乃其一。欲南下身毒为其二也。”封君达答曰。

    “灭佛!”张姜子脱口而出。

    “非灭佛,乃为灭佛国。”封君达,一语中的:“和亲秦后,诞白帝子。迎娶甘后,孕赤帝子。立北渚司寒馆,祀冬神玄冥。欲将公孙王后所生嫡长子封,立为玄(帝)子也。”

    “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玄帝叶光纪。”将五天上帝,依次诵来。张姜子幡然醒悟:“蓟王欲一统寰宇乎!”

    “‘权既在手,寰宇可驱。’”封君达叹道:“蓟王所求,王权也。”

    “天命如斯乎。”张姜子一时气血涌动,浮想联翩。

    “仙姑愿助蓟王,权驱寰宇乎?”

    “固所愿也!”音犹在耳,仙踪已现。缥缈仙姿,凌然高绝。

    封君达自惭形秽,竟不敢正视。

    欲权驱寰宇,灭尽佛国,又免疫仙术,汉家之主。于诸夏仙门而言,重重利好,当真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

    若能助蓟王一统寰宇,可修成真仙否?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活一世。终归有所欲,有所求。仙门亦不例外。

    蜀中金堂山,龙桥峰。

    “金堂山,水通于巴汉,以山有‘金堂’,因以名山云。”

    千秋三师之甘始并东郭延年,寻踪而至,慕名而来。

    李八百,久居蜀中,乃有名真仙。洞天福地,周遭信众,久聚成落。便是蜀中官吏,亦常携重礼,登山求术。

    闻千秋三师登门,李八百遂断修行,亲出相迎。

    共入金堂,宾主落座。

    由东郭延年,道明来意。

    “既为小妹,宜当自决。”李八百笑道:“二位稍待。”

    见其唇喉微动。少顷,便有一女仙,翩然坠下。

    果然幼挺仙姿,风骨英伟。二人见之,不敢正视。

    “甘后,何许人也。”兄长已用传音术,告知原委。李真多,不答先问。

    “乃贫道义女,西宫太后也。”甘始道破天机。

    “麟子果真种出蓟王。”李真多笑中别有意味。

    “然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可是黄金台,四方馆,群仙会时。麻姑盗采麒麟之菁,行千里投怀乎?”李真多早有所料。

    “正是。”甘始已从甘后口中,得知来龙去脉。

    “无怪当夜……”李真多却未说破,转而言道:

    “蓟王宫中,女仙何其多。前有巫山神女,共赴云雨。后有协辰夫人,自荐枕席。天下仙门,不请自来。今为甘后媵从,又何须劳我?”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生者,乃所以善死也(注①)’。”东郭延年答曰:“‘善生善死’者,是为‘善始善终’也。”

    “好一个善始善终。”李真多心有戚戚:“我辈中人,皆求长生不老,有始无终。实则大谬矣。善始善终,顺其自然。”

    “仙姑,明见。”东郭延年肃容下拜。

    “蓟王何所求?”李真多忽笑。

    “天地一;大同异。”甘始掷地有声。

    “‘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谓大同’;‘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言罢,李真多冲李八百,盈盈下拜:“妹,去也。”

    楼桑,太学坛。后院精舍。

    “先生在否?”廊下所立,正是新任高阳令徐干。

    “伟长自入。”儒宗隔窗答曰。

    “喏。”徐干除鞋入室,见太学博士王烈,今为南閣主簿,赫然在列。急忙上前见礼。

    礼毕落座。

    王烈笑道:“伟长此来,必与我同。”

    “敢问主簿,所为何来?”徐干求问。

    “乃为‘南橘北枳’也。”王烈答曰。

    徐干慨叹:“正是此意。”

    王烈言道:“伟长当知,祭酒许攸,乃我上官。今为主簿,共事黄閣。恐政见不合,久为其所害。故来相问,该当若何。”

    徐干肃容求问:“先生,何所答。”

    王烈答曰:“私欲无损公义。公私分明,真,豪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