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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九州之长,称“牧”。“牧”,乃治政安民之意。
与“牧羊”之牧,意同。
蓟国大汉一藩,蓟王雄踞河北。乃密林猛虎,深渊蛟龙。余下群雄,皆为群狼鹰犬。代其牧守四方。
便是士燮所悟:王治相,相治官,官治吏,吏治民。
蓟王无惧养虎成患乎?
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遇光武,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群雄扪心自问:
蓟王当面,是北面而事,还是并驱中原?
蓟王总王权之极。宽法严律,不吝封赏。高薪养廉,三食君俸。国中万石国老,二十等列候,比比皆是。只需兼备德才,必得其用。
刘巴能料事于先,窥破时局。必是才智高绝之辈。又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智多近妖之辈,非明主不可驭之。
二意相合。
故刘备慨叹:刘巴,才智绝人。如孤,可任用之,非孤,难独任也。
于蓟王而言。先立《蓟法》,再修《大百科》。以郑学为吏治之本,以道义为度量之衡,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绳之以公道。《圩田制》并《二十等爵》,两记撒手锏(投出打击)。立江表十港,寄田海外荒洲。家国天下,当不至于,群轻折轴,积羽沉舟。
蓟王宫,西宫增城殿。
融漓为西宫(女)中书谒者,掌宫中拜授章报等事。中书谒者乃少府女官,直属中书令赵娥。常由中书仆射荀采统御。
言传身教,知行倍增。融漓虽远未及笄。然宫中内外,皆窃以为。当是“五后”之选。至于印证南方,还是东方。且看气运若何。
另有倭妃那美,生台与公主。是否可证“东方青帝灵威仰”,亦需看气运若何。蓟国天光三殿女仙,并云台观、司寒馆。另有陇右四海馆,诸夏仙门齐聚,假以时日,当可窥破天机。
循例。融漓十五及笄,可接荀采为中书仆射。荀采则继为中书令。中书令赵娥,以贵人礼聘,入北宫,并诸贵人共掌瑞麟阁。另有钟存慧妃,亦才智过人。辅佐公孙王后并秦后,掌理王宫诸事。
“回禀王太后,甘夫人遣人来报,媵女已至云台观。”融漓入内通禀。
“命有司善待,不可轻慢。”王太后言道。
“喏。”融漓领命自去。
“王上累月无嗣,待诸子五岁,齐入王学。长姐当可得闲。”右席义王太后言道。
“甘后入宫,或有转机。”左席义王太后言道。蓟王自断人伦,乃王太后心事所牵。一里之回,无不知晓。
“权且观之。”王太后言道。
正所谓“莫嫌谈笑与经过,却恐闲多病亦多;若遣心中无一事,不知争奈日长何。”
母亲大家闺秀,母子相依为命。今家大业大,自当螽斯衍庆,多子多福。如此,待百年之后,与夫君黄泉相会,亦足可交待。封建时代,人口等同于生产力。难免生殖崇拜。
多子,乃是一项杰出成就。即便惜字如金,史家亦会单独记录,“胜为人乐酒好内,有子百二十余人”。如何后“长七尺一寸”,亦助其脱颖而出。
王太后,并二位义王太后,自义结金兰,便常伴左右。二位义王太后,各有府邸。虽不居于宫中,却常来常往。东宫飞翔殿,诸王子公主寝室,多由三位王太后照料。王子、公主,饮食起居,问暖嘘寒。所谓优生优育。蓟王宫妃御姬,万里挑一。不说三百天选之女。便是东胡诸妃,西域众妃,皆欣长健美,凤骨英姿。生子顺易,从未难产。
上佳根骨,更加四时进补,汤药调理。蓟制汉宫仪,剔除遗风陋习。又随夫君修习容成交接合气之术。不说容颜永驻,自当益寿延年。
蓟王言,凡矿邑港城,皆为公主汤沐邑。举城之利大无穷也。须知,“汤沐可承”。由公主与其夫所生嫡子,继之。可想而知,蓟王姻亲,必将国中青年才俊,一网打尽。
且蓟王早有言在先。凡姻亲适龄子,皆伴读王子馆。蓟王一脉,何愁不兴。
先前还有杞人忧天。恐千里封国不足分。待蓟王命将作寺绘制《寰宇山海图鉴》,标注海外荒洲,并江表十港。又公之于众。举国震惊。诸夏之大,正如《山海经》。
尤其幕府蛇兵,已陷大半东瀛列岛。蓟王新立东瀛都护府,于长崎大浦港。由辅东将军周泰镇守。
前邪马台女王,今筑紫国女主,蓟王妃那美上表。改筑倭国大使馆,为东瀛列国邸。
蓟王欣然允之。又在博多、长崎,兴建幕府閤署,统御东瀛政事。东瀛列国,另置属国都尉领护。
一切政令,皆出幕府。
东瀛列岛,自先秦时,便有方士远渡而来,传火蛮荒。论开化程度,海外荒洲,皆稍逊一筹。故蓟王窃以为,东瀛列国,不可复制。凡海外荒洲,筑路通渠,圩田营城,待向化岛夷大成,当为诸王子封国。如此,薪尽火传,不出三代,当可焚尽蛮荒。
蓟国四百城港,千五百万民。移民海外,并不足够。过万万之数,勉强可为。故需休养生息并向化岛夷,双轨并行。
蓟民为贵。一个汉民,与一群岛夷。文明相差,天壤之别。
在汉人看来,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四时化育,因地制宜。所有习以为常。对岛夷而言,皆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家汉人居于一众岛夷之中。言传身教,争相效仿,足可令其开化。谓“文明之火”,莫过于此。
一家带一伍,二家带一什。顺延闾里,街衢纵横。并土分封,列国自成。
云台观邸。
张姜子、李真多,长途跋涉,辗转舟车。终抵蓟国。
自鸿沟入河,顺下漳水,舟行千里蓟国渠时,恰逢深夜。除去夜行船舶,接灯如龙。两岸状貌,皆不可辨。
列队入南港,天光微亮。登云台之上,破晓晨光。
俯瞰大衍之都,一时万千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