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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 一步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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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堂衣秀,传为美谭。

    绣衣多豪侠。与蓟王意气相投,肝胆相照。纵刀山火海,百死无悔。绣衣,乃是吏。便是书佐少吏,亦可得百石薪俸。绣衣,与门客同。食俸四百石。绣衣伍长、什长、屯长、队率,军曲候,皆凭武功爵晋升。食俸、品秩,皆与军中相同。换言之,绣衣吏亦是双食俸。与门客同食四百石宫俸。并兼领各级军俸。自比千石及以上,方可得门籍。门客已无从入宫,可居门下署内鸾栖馆。绣衣吏各有家小,自无需客居。

    白毦有功,登堂衣秀。只此一句,足矣。

    魏疏弃弩捉刀。迈步阵中。

    见其孔武少壮,蓄势待发。周仓亦不敢大意。斗将必言马。少时,三墩欲学剑击。问母亲,三叔武艺如何。母亲答曰:弓马娴熟,善使大刀,剑击如何,不曾得知。三墩反问,既善刀,岂不懂剑。母亲亦反问:马上马下,岂能相比?

    一问一答,见著知微。常言,人借马速,人借马力,诸如此类。便是骑将之威。如高速抛物。便是小小一个瓶盖,亦可毙命。可想而知,借骏马奔冲,将铸铁流星锤,大力掷出。击碎鹿角拒马,板楯盔甲。皆不在话下。故二将交战,需先起速,再起势。人马交错,各自出手,称一合。广陵城下,纪灵一合落马。除技不如人,马亦不如马。

    趁双方牵马入场,各自披挂。看台之上,议论纷纷。

    此战,周仓已然落败。魏疏大可,不必应战。料想,既应此战,当有必胜之握。

    待魏疏从德胜钩上,提起兵刃。便有人脱口而出:“刃首上阔,长柄施鐏;屈刃枝分,前锐后斜。枝分成阙(缺),形似凤嘴,故名凤嘴刀。”

    “此刀,乃王傅所持。”又有人言。

    “莫非,真乃王傅坠星(凤嘴)刀。”另有人言。

    “非也。”先前之人答曰:“魏疏必得王傅亲传。”

    待麻布层层裹缠,谨防误伤。

    战鼓擂动,骏马奔冲。

    人马交错,金戈大作。二人却未卸力收兵。竟各自发力。人马角抵,刃刃交错。一时闷声如雷。待双马错身奔回,二人力拼一记,胜负难分。

    魏疏抢先一步,拨马杀回。回回抢一步之先。战至十合,已占上风。不等周仓拨马,魏疏已纵马追身。

    骏马嘶鸣,颈后生风。

    “小心!”看台惊呼。

    周仓怒目圆睁。拧身一斧,强行出招。既不顺手,亦不顺势。

    刀斧相击,周仓滚鞍落马。若在万军丛中,合甲落马。其下场,可想而知。

    “周仓落马,魏疏胜。”

    “承让。”魏疏勒马收刀,吐气开声。

    周仓嘿声一笑:“来日再战。”

    “可也。”魏疏亦笑。得“演武器八”,胜战退场。

    蓟王宫,瑞麟阁。

    见门下游缴呈报素描。周仓被追身一击落马。蓟王笑道:“常闻安息回马箭。不知临阵斗将,如斧钺矛槊,可有此术。”后世亦有回马枪。

    士贵妃笑答:“妾,未曾听闻。”

    甯贵妃言道:“魏疏十合败周仓,足可自领一军。”言下之意,稍加历练,当可独当一面。

    士贵妃亦道:“王傅言,其弟魏延,亦是将才。”

    “魏氏兄弟,为国所用。顺阳卫,后继有人。”蓟王亦颇多欣慰。遥想当年,先收吕冲、魏袭。又纳潘鸿、朱盖。二十载,白驹过隙。果然虎父无犬子。吕常、魏疏,已先后出仕。另有潘璋、朱桓,尚未长成。未来可期。

    “夫君所造演武器,究竟几何?”宋贵妃当有此问。演武器为蓟人热议。王宫亦不例外。

    “计十器。”刘备答曰:“今日已出其八,明日当十器尽出。”

    “十器尽出,又当如何?”马贵妃追问。

    蓟王笑道:“稍后便知。”

    见夫君故作神秘。众妃皆会心一笑。岁末罢朝。国事未绝。尤其多事之冬,三分天下,交错犬牙。江东二袁,一胜一败。助合肥侯尽得交扬二州。汉中史侯,与益州牧刘焉,冰释前嫌。汉中又经上庸与荆州,互有来往。曹孟德虽逐走吕布,独霸兖州。奈何其父曹嵩,利令智昏。与王太师争权夺势。王太师六百里传书,告知蓟王。朝野上下,皆有迁回旧都之意。料想,曹孟德必不肯轻易就范。事态究竟如何,蓟王纵天生,亦无从未卜先知。

    更有甚者。吕布孤军南下,摇身一变。竟成徐州座上宾。今扼小沛,毗邻三州。颇有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之嫌。徐州战罢,陶恭祖病体反复,恐为宿疾。再受惊吓,断难久存。那时,徐州吏民,必迎吕奉先入主。曹吕之争,尚未分胜负。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托言仇恨,势不两立。实则皆是,利益之争。若非有利可图,何以性命相争。

    蓟王窃以为。曹吕二人背后,皆是豪门大姓,垂死挣扎。蓟国体制,炎汉三兴。大势已成。时局如何,天命何为,豪门大姓,心知肚明。然,绝不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扶植爪牙羽翼,各立利益代言。其目的,不过是想“分一杯羹”。妄图,与蓟王讨价还价。待炎汉三兴,分割利益时,能有一席之地。毕竟,今汉世家立国。本以为,即便蓟王三兴,亦是“换汤不换药”。不过是改换门庭。“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罢了。

    岂料蓟王竟假,本为削弱宗室诸侯“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之“推恩令”。改头换面,推广全国。分户不析产之《圩田制》,便是“广义推恩令”也。

    试想,武帝“用主父偃谋,令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汉为定制封号,辙别属汉郡。汉有厚恩,而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乃至“齐国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三,及天子支庶为王,王子支庶为侯,百有馀焉”。

    诸侯大国,尚且如此。何况世家乎?

    推恩令下,天下支庶,为王侯者,自感恩戴德。《圩田制》下,家中诸子,尤其庶出,如何能不欢天喜地,举家出奔。诸子离家,只剩长子赡养双亲。待将“广义推恩令”,放之四海而皆准。世家荡然无存矣。

    可想而知。今汉世家,如何能不拼死一搏。

    为求壮大己身,能与蓟王一较长短,而无所不用其极。天下皆知,蓟王善和合之道。待五胡四夷,尚且如此。焉能不纳我乎?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蓟王言,且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