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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阑高台本就逼仄,今又人满为患。
人马飞撞,无从抵挡。见事不可为,泰山兵,纵身跃下,坠入拦网。
呼厨泉斩绳夺旗。反败为胜。
“呼厨泉既坠高台,因何复起?”闻边裁唱报,便有看客不解发问。
“试想,若攻城时,坠落城下积尸,能捉刀再战否?”便有人看破。
“原来如此。”闻者无不醒悟。
“如此说来,泰山兵跳下避险,亦可生还。”令有人问道。
“大旗被夺,为时晚矣。”
“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
“於夫罗得演武器一、三,呼厨泉得演武器二、四。若再战时,莫非二器同出?”忽有人问。
“想必便是如此。”
“王上此举,必有深意。”连观数战,便是看客亦有所觉。
“言之有理……”怀揣疑问,众人次第退场。
北宫,瑞麟阁。
“夫君此举,有何深意?”士贵妃,亦有此问。
“乃为演武练兵,择选良将也。”蓟王答曰。
“妾等,愿闻其详。”士贵妃娇笑。
“孟德掘环渠,火攻寿春,令为夫,心有所悟。”蓟王这便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世人皆知,蓟国大利机关。然论机关,多为营城术。实则大谬矣。时,王傅攻杨氏城,机关舫车,便威力初显。城上黑山贼寇,几无还手之力。天将变矣。旧时行伍,已无从应对,机关之利。故设演武,令国人一观。料想,必有所悟。”
“夫君置演武十器,以示机关兵器之利。”士贵妃如何能不醒悟。
“正是。”蓟王睿智一笑。
谓“一回生,二回熟”。又谓,习以为常,屡见不鲜。待国人亲眼所见,机关兵器,战场扬威。对新式战法,新型兵器,新兴兵种,当欣然接受,无有见疑。
民众尚且如此,何况兵卒乎?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机关威力。若能为己所用,倍增战力。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杀敌一千,不费一兵一卒。无数袍泽,得以保全。对机关兵器,兵士又岂会心生排斥。
蓟王此举,谓“抛砖引玉”。循序渐进,启蒙国人认知。于是乎,借一场演武决胜,既甄选牙门四将,赚足眼球。又拉开机关兵器时代序幕。
无出意外。传统意义上的战斗,将会迅速退出战场。
正如人有生老病死,机关器亦有年限。尤其高强度战斗,维护保养不及。易至损毁。此弊,于广陵之战中,显露无疑。
重金贩来蓟国守城诸器,陈列城头。战争初期,确收奇效。可御敌于城门之外。待战况持续,守城机关器,纷纷损毁。无从远射毙敌。险被纪灵先登。若非吕布千里驰援,广陵易主矣。
此,亦是机关器,利弊使然。试想,蓟式机关船,远行四海。然皆需回蓟国船坞,维护保养。谓熟能生巧,助推蓟国工匠,人才辈出。又如幕府大营,辅兵营士,几占一半。机关兵器维护保养,皆需匠人助力。
正因机关兵器,有利有弊。普天之下,唯蓟国能趋利避害,扬长避短。与蓟国为敌,若不能速胜,必然完败收场。
次日再战。
护军别部左司马夷廖,率南越白毦,携演武器五;并辅南偏将军假司马秦狼,领无当飞军,携演武器六。对阵,护军将军营,司马鲁比莫纳,将山夷白毦,携演武器七;并绣衣军曲候魏疏,统顺阳卫,携演武器八。
循例。五对七,六对八。
亦如先前,观众陆续入场。忽见演武场地,似与先前,多有不同。平整如砥的演武沙场,被无数纵横排列之田字格分割。田字框格,依稀泛有铸铁光泽。便有人忽然醒悟:“西林轨路!”
没错,正是西林独有铸铁轨路。
“莫非……”毕竟久居楼桑,种种传闻,耳熟能详。诸如楼桑五阙,下设卷帘门。人尽皆知。更有甚至,少君侯曾不惜工本,于十里楼桑内,暗修轨路,以备不虞。
果不其然。
演武器五,并演武器七,联袂入场。正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之:“战车楼!”
初代战车楼,乃刘备亲手设计。类西林车楼。此楼不为居住,只为防御有邑无门,来去自由之楼桑。故将家用诸器尽皆舍去。外包搪瓷甲片,内藏床弩、板楯,拒马、鹿角,及百战精兵。共分四层。上设弓弩手,可居高下射。中设床弩,专破重甲。下驻精兵,刀盾齐备,短兵相接。底层内藏机关,可由力士或牛马驱动,于轨路上,往来行走。
战车楼,亦设四轮。借助杠杆、曲轴、齿轮等装置驱动,时速可达三十里。常由四人驱策,前后各二,皆为力士。只需双手握住杠柄,上下交替轧动,车子便可前行后退,十分便利。唯一需求,铺装铁轨。
正如初代寝垫,与时下寝垫,已天壤之别。
初代战车楼,历经多次升级。早已今非昔比。内中机关器,更是五花八门。更有甚者,谨遵王命。将作寺,能工巧匠,呕心沥血,将战车楼,打造成“机关载器”。可与蓟式机关器,相互组合,任意拼装。必要时,还可作为备有武库,将内中机关器拆解,装备大营兵士。
或有人言。大营岂无武备。何以费此心机。
春秋时,赵简子家臣董安于,修筑晋阳城。不惜工本,以青石砌基,夹板夯土筑墙,又以粗大铜柱支撑宫廷,墙内另加荻、蒿、楚,坚木为骨。后赵襄子,为智伯等三家所败,困守晋阳城。战前,赵襄子见城内弓矢,不足以久持。遂问计家臣张孟谈。
张孟谈答曰:当年,董安于修筑晋阳城,用荻、蒿、楚等,坚木为墙骨,以铜柱代替木柱。此时,皆可用来制造箭杆及熔炼箭镞。赵襄子大喜,遂命人熔铜柱,拆墙骨,广造箭矢。这才反败为胜,逃过灭族之灾。史称“晋阳之战”。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楼桑战车楼,悄然屹立二十载。乃至刘氏宗亲,多半皆已忘却。蓟王却命将作寺,年年修缮,正因,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