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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物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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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时势造英雄,英雄趁时势”。

    好比“船小好调头,船大好顶浪”。身位尊卑,各有优劣。无名小卒,无人惦记。名重朝野,万众瞩目。若是先前,一言不合,挂印而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其畅快。

    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曹孟德位高权重,一人荣辱事小,百姓生死事大。断不可轻弃。

    若放朝廷迁回。兖州必群狼环伺,兵祸再起。那时,血流成河,饿殍遍地。关东危矣。

    此时曹孟德,终能体会,何谓“生死两难”,身不由己。

    唯向死而生,方能破此困局。

    车门开启,冷风逆袭。精神为之振奋。曾几何时,为人处世,只求问心无愧。如今行事,却先思得失利弊。

    “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厚,盖可忽乎哉(唉!贫穷时父母不把我当儿子,富贵时连亲戚也畏惧于我,人活在世,权势地位和荣华富贵,难道是可以忽视的吗)?”

    然终归,食髓知味,乐在其中。

    收拾心情,曹操迈步登台。赴一年一度,正月旦会。

    曹孟德心思若何,不难揣度。

    诚如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此时的曹孟德,与洛阳初见时,已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无有错与对,亦或是与非。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唯一考验是,你愿不愿跟随。

    说“你变了”,往往也意味着自己“跟不上”了。

    比起洛阳初见,更喜欢哪个曹孟德?

    就蓟王而言。无所谓? 喜不喜欢。若是刘备,亦无所谓,初不初见。公私分明? 不可混乱。私交无损公义。乃大丈夫处世之道也。

    然正如情和欲? 世间总有人混为一谈。须知。凡言两情相悦? 多是真爱。只需说门当户对,皆是交易。虑及年龄、出身,相貌、家世? 皆是欲求不满。人之所以高级? 正因层次分明。

    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扪心自问,何所求? 又何所欲。窃以为。忠君爱国前? 先忠于自己。

    如世之初? “混沌相连? 视之不见? 听之不闻? 然后剖判”,于是“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遂成人间。

    生于天地之间,切莫混淆概念。

    为王者? 何时谈情? 何人说爱? 又何处虑及? 得失利弊。需心似明镜。切莫张冠李戴。

    又谓“一诺千金”。即便是交易,亦需诚实守信,切莫轻易? 背信弃义。

    家国同构。

    蓟国正月旦会,亦隆重无比。

    天下属国,四海番邦,皆遣使来朝。一里之回蓟王宫,灵辉殿前,亦人头涌动。开年大典,断不可轻慢。

    所幸,蓟王早已驾轻就熟。

    门下署,接人待物,轻车熟路。南宫少府,按部就班,制仪定轨。更加蓟国吏治,体系完备。好客之风,遍及千里国境。上邦风范,宾至如归。薰薰然,不觉已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果然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大典,必然劳民伤财。然于国于民,皆有大利。国风凝聚,民情淬炼。诸侯与帝国,咫尺天涯。大汉一藩,国富民强之外,还需足够精气神。

    “净名梵行宰官身,迹似空花意自真。岂为世间吴伎俩,正缘物外长精神”。

    如前所言。自正月旦会,到上陵礼毕。典礼众多。

    待上陵礼后,重开朝堂,国事皆入正轨。

    此时,河海尚未解冻,北国仍是千里冰封。然万里之外,南州温润如春。

    已程不国都,王城。

    闻汉使抵达。老王迦尼多·帝沙,抱恙临朝。

    “下臣拜见大王。”殑伽港长万震携海市令,入宫觐见。

    “贵使免礼。”不料老王,竟精通巴蜀汉话。

    “谢大王。”万震游历南州,对已程不国风土人情,知之甚祥。

    “贵使所为何来?”身染沉疴,不能久坐,老王先问。

    “为求互市。”万震遂上呈国书。

    “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不及细看,老王已脱口而出。三南天王之名,如雷贯耳。便是徼外岛国,亦闻名已久。

    “正是我主。”万震谦卑作答,然傲气自生。

    “闻蓟王,为顿逊五王,凿海渠以通东西。”老王又问:“蓟王何所求?”

    “如大王所言。我主为通东西也。”万震答曰:“待通渠。下臣往来贵国,当省三千里。”

    “蓟王天生。”老王慨叹。

    “大王明见。”万震掷地有声。

    引群臣侧目。

    便有一人出列:“汉使,不知谦谦乎?”

    见其英武雄壮,万震遂问:“敢问阁下何人也?”

    “某乃,室利那伽。”那人答曰。

    室利,又作师利、尸利、室哩、室离。意译胜、吉祥、德、好善嘉良。那伽,或名龙,或名象。室利那伽,便是祥龙之意。此人乃已程不国,大将军。

    万震答曰:“回禀大将军。我主天生,四海皆知。大王所言极是。下臣谦谦,‘信不由中,质无益也’。”过分谦虚,便是言不由衷。有欺君之嫌。

    “哼!”室利那伽冷声入列。

    老王不置可否:“贵使远来,稍作休息,再言国事不迟。”

    “下臣,敢不从命。”万震再拜而出。

    目送汉使,翩然自去。殿内一干人等,表情各异。有人窃喜,有人惊惧。即便暗藏杀心,亦不敢轻举妄动。

    “汉军将至,毋动,动则灭国”。时至今日,还有何人,敢擅杀汉使。稍有不慎,十万大军渡海来攻。国灭在即。

    “传令,明日设宫宴。厚待汉使,不可轻慢。”老王下令。

    “是。”群臣领命。

    重返旗船,屏退左右。海市令忙问:“此行,是福是祸?”

    “未可知也。”万震笑答。

    少顷。便有书佐入堂,告知宫宴事宜。

    “既是国事,已程不国主,何不直言。”海市令又问:“鸿门宴乎?”

    “已程不国主,必有所求。”万震胸有成竹。此番出使,蓟王钦点万震为正使。加“谏议大夫”,升秩六百石。与海市令同秩,故可为正使。海市令为副使,佐之。

    “莫非。此宴,已程不国主,乃为私也。”海市令这便醒悟。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