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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9 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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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董侯金口玉言。遂命宗正、廷尉、御史中丞,三司会审。

    话说。自桓灵以来,天下灾异不断,民生日艰。终有黄巾之乱。后百废待兴,关东稍有起色。然亦时有,天灾人祸。循旧例。凡有天灾示警,必罢三公抵罪。

    六月,丙戌,地震。

    秋,七月,司空种拂免,以光禄大夫,济南淳于嘉为司空;太尉赵谦罢,以大司农张温为太尉。

    三公之上,另有上公。太师、太保、太傅。雷打不动。稳坐高位。太傅杨彪,乃为帝师。轻易不参与朝政。更不裹入,王太师、曹太保,两党之争。且多居中调和,为各方所敬。三公之下,如张温、朱儁、皇甫嵩、马日磾等,亦稳居九卿高位。三公与九卿,并后补高官,多行轮替。少有罢免。

    时下。刘艾为宗正,廷尉乃皇甫嵩,御史中丞自是荀彧。因淮泗诸王,皆出宗室。且司隶改司州,已罢司隶校尉之职。故省司隶校尉,另补宗正入三司。同审淮泗诸王谋逆重案。

    三人虽各有所属,却兼有公心。王曹二党,并无异议。

    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陈王宠并淮泗诸国,暗行苟且之事。如野火燎原,不日遍传关东。

    知陈王宠,身死国破。淮泗诸王,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甄都城内。尤其曹太保府前里道,累日接车如龙。多是淮泗诸王,遣使来拜。曹嵩来者不拒,大开方便之门,迎来送往,敛财无数。

    又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收受诸国贿赂,曹嵩这便好言宽慰。只说,诸王乃受陈王宠胁迫,故不得不为之。且诸王只享食俸,并无亲政之权,亦是情有可原。只需罢黜国相,当可得免。

    谓“醉翁之意不在酒”。闻此言,诸国使节,心领神会。千恩万谢而归。

    反观太师府前,却车马日稀。进出多为王党徒众。虽不至于,门可罗雀。然比曹太保,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差之远矣。究其原因,正因陈王事发,曹孟德破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陈国世代君王所积家业,一朝尽毁。粮草辎重,兵马武备,皆为人做嫁衣。尤其数万陈国弩士,乃关东精锐。如今陈王宠,身死国灭。只需一道诏命,悉归曹孟德所用。那时,卫将军麾下,当坐拥十万兵马。粮草辎重,兵甲齐备。

    关东再无敌手。

    国主有罪,国相阿党连坐,罪责难逃。先前,王太师行,狐假虎威,易相夺国。如今,王党国相皆罢黜,继任者必出曹党。此消彼长。曹氏父子,距只手遮天,不过咫尺之遥。

    可想而知。趋炎附势之徒,阿谀奉承之辈,必争先恐后,望风来投。

    王党形势,急转直下。

    若再深思。徐州四国一郡。众人皆知,四国相皆出王党中坚。正因得四相暗中相助,吕布方能客军孤城,休养生息。更一来二往,为徐州座上宾。

    闻陶恭祖,已二让徐州。群雄皆拭目以待。待三让礼成,吕奉先受让徐州。并百万之众,与曹孟德一决雌雄。何人称雄,犹未可知也。

    岂料,陈王宠,东窗事发。累及淮泗诸国,飞来横祸。虽不至“城头变幻大王旗”。然“一代新人换旧人”,几无可免。无四国相,暗中相助。陶恭祖,还欲行三让之礼乎?

    果不出所料。不等三司会审毕。

    曹孟德已事急上表。举从事中郎薛悌,暂代陈国相。

    须知,陈王宠并无子嗣。循例,若不取近枝继为王嗣,则无嗣除国。更加陈王宠身犯大逆之罪。多半会除国为郡。

    此时表薛悌为国相,并不适宜。

    奈何事急从权。唯恐陈国大乱,累时局崩坏。天子遂允之。

    此亦可佐证。曹氏父子,势必大权独揽。

    谓“树大好乘凉”,又说“树倒猢狲散”。眼看王党颓势尽显。甄都朝野,暗流涌动。为求独善其身,朝野上下,百官请托往来,奔走不休。

    曹党终是扬眉吐气。

    累日来,王党徒众,早出晚归,闭门谢客。齐聚太师府,商讨对策乃其一,抱团取暖是其二,离家辟祸为其三。

    纵浊浪滔天,仍有中流砥柱,可避天险。

    太师坐卧起居,一切如旧。举止如常,三餐准时。与群僚论政,从未断绝。且政令所出,必有所行。众人这才各自心安。

    淮泗诸王,暗行不轨,又与我等何干?

    初闻陈国惊变,心慌意乱。见太师不动如山。好比定海神针,一众党徒,亦渐心安。

    更何况。先前,王太师未雨绸缪。表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命公孙二雄,将兵入兖。拱卫甄都天子,以均曹操之势。

    累日来,太师府前里道,多有公孙二雄,兵马戍守。更加曹孟德将兵入陈,甄都骁将,唯有公孙二雄。曹党若无真凭实据,亦不敢轻易招惹。

    “此乃天赐良机也。”不其侯伏完,低声言道。

    “君侯何意?”尚书令桓典惊问。

    “曹孟德将兵入陈。雷泽卫将军营,十去七八。此时护驾西迁,曹氏父子,‘虽鞭之长,不及马腹’也!”不其侯伏完,似有决断。

    “不可。”尚书令桓典,低声力劝:“谓此一时,彼一时也。陈王事发,震汤(荡)淮泗。若此时西迁,必坐实与之同谋。百官离心,天子疏远。我辈必受群起来攻。身死族灭,旦夕至矣!”

    言下之意,时机不对。若趁曹孟德倾巢而出,鞭长莫及。上表西迁,非但天子生疑,百官亦难信服。若一言不合,乃使公孙二雄,挟天子西去。坐实国贼无疑。

    那时,何须曹氏父子,领兵来攻。天下悠悠众口,亦足可积毁销骨。失大义傍身,如董卓旧事,必遭天下共击之。

    单凭公孙二雄麾下数万兵马,如何力敌。

    “令君,言之有理。”略作思量,伏完这便醒悟。别说百官如何,天子如何。便是王太师,断不会如此行事。

    此举,好比自毁长城,自废武功。“病急乱投医”。断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