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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7 司州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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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州牧黄琬,宦海浮沉,宿臣之姿。

    右将军刘繇所求,兹事体大。尤其甄都上公之争,如火如荼。稍有不慎,身死族灭。岂能擅作主张。

    且遣使甄都,亦有侧重。

    别驾刁韪,出身党人。素有清誉,在朝“有鲠直节”。出为鲁、东海二郡守,性抗厉,有明略,“所在称神”。

    且“常以法度自整,家人莫见墯容”。

    性情颇与太师相合。投刺谒见。太师破例设宴款待,足见礼遇。

    既已言明来意。太师这便落杯相问:“诸位,以为如何?”

    正因与会众人,皆出王党徒众。故太师亦不见外。

    不其侯伏完先言:“长涂二龙,出身宗室。卑下窃以为,不无不可。”

    尚书令桓典,心存顾虑:“淮泗,诸事未了。横生事端,恐为曹党不容。”

    王曹二党,中分淮泗,势均力敌。若此时,再许刘繇并二营兵马,立幕府于河东。如此一来,长涂二龙,一人控河中,一人守河尾。纳甄都入怀。曹氏父子,必如芒在背。如何肯轻易允之。

    “无妨。”太师笑道:“如君侯所言。长涂二龙,乃汉室宗亲,‘皆有隽才’。料想,曹太保,足可安心。”

    “太师,明见。”司州别驾刁韪拜服。

    略作思量,桓典这便醒悟。正如太师所言,长涂二龙,汉室宗亲。二党争相笼络,唯恐不及。曹太保又岂会,轻易与二人结怨。

    但凡得王太师首肯。曹太保亦有求必应。

    此处,可见太师素有公心。长涂二龙,非出朋党。然却心怀汉室,听命于甄都天子。尤其逐袁术出淮南之心,日月可表。二龙得势,可助甄都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

    谓齐头并进。

    便在司州别驾刁韪,投刺太师府前。后将军领青州牧刘岱,亦遣使入京。为曹太保座上宾。

    所求,亦是刘繇之事。

    汉室宗亲,乃二党之外,三方势力。心向甄都天子,毋庸置疑。遣使来求。曹太保,自当成人之美。更何况,携礼甚厚。

    更有甚者。刘繇又亲遣属吏,入车骑大将军董重府。请董重代为进言。

    可想而知。刘繇以右将军,督司州兵事。水到渠成。

    听董重进言。天子遂问:“今,扶风、虎牙二都尉,何许人也?”

    董重有备而来:“右扶风都尉皇甫敬,字叔献。乃廷尉皇甫嵩三子,前为霸陵令。虎牙都尉刘勋,字子璜,乃出前虎牙将军夏育麾下。”

    “闻皇甫义真长子,乃出蓟王门下。”天子随口一问。

    “正是。”董重如实相告:“廷尉长子皇甫直、从子皇甫郦,今皆为閤下令史。主閤下威仪事,统閤下游徼。先前,蓟王聘凉州三明之皇甫规,霜妻马氏为贵人(妃)。若以此论,蓟王犹长槐里侯皇甫嵩一辈。”

    不愧外戚出身。董重一段话,举重若轻。将安定皇甫氏,上下枝属,并与蓟王瓜葛,悉数道明。

    “既出蓟王门下,皇甫必有过人之处。”董侯欣然言道。

    “陛下,明见。”董重谄媚一笑,心中波涛汹涌。

    天子原话,“皇甫必有过人之处”。若循上下语意,乃指皇甫直无疑。然若被外人悉听,不明就里,望文生义。多以为是赞安定皇甫氏,满门英杰。

    无论远近,皆言之有物。董侯已现明主之姿。

    司州兵事既定。天子忽问:“不返旧都,可乎?”

    改司隶为司州。洛阳旧都,沦为汉州之一。渐失帝都京华。泯然众州矣。

    董重谨慎作答:“蓟王上表,修造京师离宫苑囿,安置北天竺诸国。臣,窃以为。蓟王当有迁回旧都之意。毕竟,东迁都甄,乃权宜之计。”

    “曹太保,又当如何?”不料天子竟以心腹之事相问。

    董重感同身受,躬身作答:“臣,以己度之。许,太保不欲。”

    “‘圣人何以不可欺也?曰:圣人以己度人者也。’”天子出口成章:“‘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类度类,古今一也。’”

    天子所诵,乃出前汉·韩婴所著《韩诗外传·卷三》。

    董重似懂非懂,不敢作答。

    少年天子,远比总角之年,更为早熟。

    “蓟王若上表,求迁旧都。”须臾,天子又问:“太保,又当何为?”

    “臣,窃以为。太保必不敢逆。”董重咬牙答曰。

    “呵呵……”少年天子,含笑发声:“朕又何尝不是。”

    “……”董重猛然噤声。气闷之下,一时竟面红耳赤,汗如雨滴。

    待车驾离宫。

    董重一口气泄,猛然瘫坐榻上:“非我谗言惑主。实乃天子…不欲!”

    再深思,已不敢再思。

    蓟王都,北宫凤凰殿前。宫妃齐聚。便是二宫太皇,三王太后,亦圣驾亲临。

    “如何?”王太后问中宫药长。

    “华贵妃,已先行入殿。”中宫药长,如实作答。

    前太医左令,茝若殿贵妃华妁,嫁入蓟王家,改仕少府尚药监,掌御药。称御医令。掌宫中医事。蓟王远征前,公孙王后,避怀而孕。十月怀胎,如期临盆。

    数月之前,便不再垂帘。后宫诸事,亦交由秦后、甘后并甯贵妃等人掌管。专心养胎。

    王后产子,乃宫中头等大事。蓟王家书,每每问及。万里心牵。

    话说,公孙王后,犹长王太后数岁。蓟王唯恐有失。王宫上下,更如临大敌。唯恐万一之失。今夜不闻机杼声,只因宫妃皆聚于王后殿前。

    “长姐‘灵威神佑’,‘唯天所相’。”绾贵妃柔声劝道:“母亲,少安。”

    王太后轻轻颔首。

    少顷,便有御医,出殿来报:“王后娩怀(顺产),母女平安。”

    “祖宗保佑!”王太后喜极。

    绾贵妃喜道:“夫君书言,若为公主,当名‘姞’。”

    “《左传》曰:‘姞,吉人也。’”甯贵妃亦喜不自胜。论与公孙王后相知相契,甯贵妃犹在七妃之上。

    少时,长姐守前堂,甯姐姐守后院。三墩母子,方能得安。

    蓟王子嗣,毋论男女,皆珍贵无比。王子及冠封王。公主及笄为县主。

    王太后,金口玉言。

    无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