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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1 唐周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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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思极恐。若端午刺客,乃出史门弟子。而救董女并食母,出诏狱之人,乃史夫人本尊。端午刺曹,必出史侯授意。

    前因后果,董承已融会贯通:“若小女食母,亦出史门弟子。必将家中隐秘,说于史夫人。史侯因而先知。故假端午刺客,嫁祸于我……”

    “安集将军,所言是也。”董侯亦醒悟。

    “速告曹司空。”董重言及利害。

    “善。”董侯亦有此意。趁双方尚未结,血海深仇。言明利害,当有转圜之机。

    “陛下,且慢。”董承毕竟,置身事中:“若曹司空,假充不知。又当如何?”

    “这……”车骑大将军董重,久居高位。虽中人之姿,然耳濡目染,亦知董承,言中深意。曹孟德,大可先斩后奏。除董氏外戚,再与董侯,亦或是……

    “史侯。”董重脱口而出。

    “大将军,何意?”董侯不解发问。

    “陛下。端午刺曹,恐远甚臣等所料。”董重心中惊惧,无以复加。

    “大将军,何出此言。”董侯亦知事大。

    董重不答反问:“黄门令可知,汉中如何?”

    “骠骑大将军张济,出屯南阳。”左丰如实答曰。

    “陛下,曹司空,亦中计矣。”董重亦窥得,只鳞片爪。

    “大将军,且明言。”董侯居高下问。

    “甄下群臣,皆中史侯,嫁祸安国之计也。”董重越发笃定:“臣,窃以为。曹司空必先与汉中苟合。假史(侯)诛董也。”

    “弘农王,乃朕之长兄。又曾为天子。曹司空,若假弘农王,诛灭董氏。当不为蓟王所罪也。”董侯亦醒悟。

    蓟王总王权之极。然却不可,以下犯上,论罪天子。史侯虽为董卓所废,然毕竟种出先帝,又曾继位大统。且与董侯,名为兄弟。足可遮蔽。一言蔽之。若诛董氏,废董侯,乃出史侯之意。曹孟德,身为人臣,奉命而为。饶是蓟王,亦不可论罪。此亦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使然。

    如前所言。史侯、董侯、合肥侯。天子大位,如三分天下,皆有残缺。然却隐隐约约,位居王爵之上。

    义理存续如下。

    先帝困龙台上,弥留之际,连下二诏: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于是乎,蓟王力排众议,先立合肥侯为帝。时称“新帝”。新帝,为求名正言顺,于是结好党人,诛黄门立威。才有鞠城兵乱,阿阁之变。累及洛阳宗亲贵戚,死伤无数。乃至黄门式微。时窦太后诏书废帝。蓟王奉诏,二立史侯为帝。不料史侯,假扮史道人,阴结群雄,欲除二戚之祸。又不料弄巧成拙,待二宫太皇远遁河北,外戚凋亡。彼时,黄门、外戚、党人,皆消磨殆尽,无能为力。才让贼臣董卓,轻易篡权。行废史立董。不出三载,连换三帝。后王太师诛董,总朝政。与曹孟德,里应外合,迁都甄下。时至今日。

    其间,曹节盗尚书台藏书,乃至《废帝诏书》存疑。史侯又为贼臣董卓所废,仪制存疑。董侯乃贼臣所立,大义存疑。三人各有瑕疵,才有天下三分。却不可否认,或多或少,兼有天子仪轨。

    “疏不间亲,卑不谋尊”。又岂是蓟王,能够论罪。

    “曹司空,素多疑。”董侯,一语中的。

    同殿为臣,二董焉不知,曹孟德为人。即便,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曹孟德,多半将信将疑。若早与史侯苟且。必佯装不知,杀之而后快。事后,纵恍然大悟,亦不过是,悔不当初。终归,大错铸成。人死不可复生。

    见殿中众人,心思各异。黄门令左丰,适时进言:“陛下,当信蓟王。”

    “哦?”董侯闻声一愣。

    左丰索性明言:“毋论,嫁祸安国,计出何人。皆需假蓟王之力。曹司空虽有谋,然不及陈公台,更不及贾文和。”

    “黄门令,所言是也。”董侯这便定计:“传语曹司空,朕移驾。”

    “喏。”黄门令左丰,领命自去。

    闻天子诏命。虎贲中郎将王越,遂命虎贲郎,弃刀不战。

    卫将军营士,蜂拥登台。将承光殿,四面合围。曹孟德,卸甲解兵,携营中悍将,入殿面君。

    “臣,曹操,叩见陛下。”

    “司空免礼,赐座。”董侯举止如常,不失天子颜面。

    “谢陛下。”曹孟德,称谢落座。

    窥得天子授意。

    车骑大将军董重,携安集将军董承,瓮声抱拳:“拜见司空。”

    话说,车骑大将军,同大将军。位在三公上。本该曹孟德先礼。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拜见大将军。”曹孟德,表情如故。

    “司空当知。端午刺客,非出安集将军。”董侯言简意赅:“黄门令言,许蓟王,亦如此想。”

    “陛下,明见。”曹孟德,亦不纠缠:“然今日之事,已远甚端午。”

    “司空,何意?”董侯心生警惕,而面色如常。

    “请陛下过目。”曹孟德,遂将江东合肥侯手书,转呈天子。

    由黄门令左丰接过。确认无误,上呈天子御览。

    合肥侯笔迹,董侯焉能不识。待细看书中所言,少年天子,万念俱灰。如先前所料。曹孟德口出军令,皆有所指。

    “合肥侯言,陛下非出先帝血嗣,乃董太皇所出。不知,然否。”曹孟德,直言不讳。

    “司空,慎言。”大将军董重,色厉内荏。

    “陛下,然否。”曹孟德,目光如电。

    董侯竟不敢对视。

    见殿中董氏君臣,皆如丧考妣。

    曹孟德,回忆先前:“先帝时,太平妖道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假符水咒说以疗病’。‘以善道教化天下,转相诳惑。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连结郡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各立渠帅’。又‘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甲子年,甲子日,‘内外俱起’。然‘未及作乱’,而因‘唐周’事发。”

    一席话,听得董氏君臣三人,汗如雨下。

    洛阳旧事,曹孟德亦是亲历之人:“陛下可知,‘唐周之乱’乎?”